“你娘怎么样了？”医生没回答王堰的话，而是先是问了这么一句。
王堰听到医生问到他娘，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伤。
治病医生看到王堰此时如此模样，知道一定是他娘没救回来，这种事情对他行医多年，见多了，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你来我们村做什么？”治病医生看了看放在王堰旁边的木箱子，又问道。
王堰低着头，消沉的回答道：“我来帮人剪头发。”
医生见王堰现在跟刚才仿佛变了一个人，情绪变得如此消沉。
听到他回答之后，又是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利索的走了过去，也将自己的药箱放在了石块上稍微干净的地方，说道：“那你来给我剪一个，正好我头发也长了，需要剪一剪了。”
王堰听到医生要他帮忙剪头发，没有反应过来，他想不到这位医生会第一个叫他剪头发的人，抬着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啊！帮我剪头发啊！我坐哪里？”治病医生看到王堰看他的目光，仿佛是不相信他真是要剪头发的，便强调着说道。
“哦！这边，您坐这边！”王堰连忙笑着起身，让出自己坐得干净的地方，伸手又拍了拍，让医生坐下。
医生自己也伸手扫了扫，缓缓坐下，转头盯着着王堰打开身旁的木箱子。
看到王堰的木箱子里空落落的，里面只有一把剪头，像是剪布用的，还有一面镜子，一把木梳子，以及一些针线，以及一块用各种布料拼接缝接在起来的大长布，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如此简陋的工具，看得这位需要剪头发的医生，不由得开始有些犹豫了起来。
但是，王堰已经高兴的拿出了那块，用各种边角布拼接成的大长围布，给他从脖子那绕了一圈，严严实实的裹起了全身，然后系紧。
医生心想，算了！就让他帮忙剪吧，反正剪不好，再去叫其他人帮忙修，又放心的坐稳了。
王堰围着治病医生先转了一圈，看到大长布完全遮挡住了医生的身子，知道这样剪下来的碎发就不会再掉进他的衣服上了，这才满意的拿起了剪头。
医生看到王堰拿起剪头和木梳子，动作显得生疏又笨拙，只见王堰先给他梳理了几下头发，然后才找地方下手，看得他是越来越担心了，不禁问道：“我看你是没帮别人剪过头发吧？你到底行不行啊？”
面对治病医生的质疑，王堰抖擞起精神，果断的剪了上去，一边应道：“哼！谁说我没给人剪过头发，我可是……”
王堰话还没说完，治病医生已经打断他的话了：“你就只给你自己剪过头发吧！”
“谁说我只给我自己剪过……”医生的每一句话都揭中了王堰的要害，但是王堰仍然要极力的想要给自己掩饰。
只是王堰每句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医生打断了：“你还是别说话了，用心点剪，剪头发跟做其他的事情一样，需要用心去剪！”
医生的话仿佛是在给王堰敲警钟，提醒他既然自己不会的事，那就要更加的全身心的投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自己能够做得最好的那个程度。
王堰感觉自己完全被医生识破了，也不敢再多说废话了，认真专心的给他剪了起来。
好一会儿过去，王堰算是帮他剪好了，又帮他拍干净身上的碎发，解下围布的时候，王堰兴奋不已。
心想，自己马上就能够拿到自己挣的第一份钱了，站在一旁用恭迎的笑容，看着治病医生。
治病医生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的头发，前前后后照了个遍，王堰看不出此时这位治病医生的任何表情，不知道他到底是满意还不满意。
显然对于王堰只有这种程度的人来说，给他剪的这个头发，治病医生也没有对他有太过严苛的要求。
医生缓缓放下镜子，又拍了拍自己身上还沾着的一点碎发，拎起自己的药箱就要走。
王堰见状，急忙想伸手去提醒他，还没有付钱。
但是，医生却已突然转头，看着王堰说道：“这个剪发的钱，算是抵了那天我赊给你的一包药钱，另外一包药钱等你赚到了再还上吧！”
医生说完就走了，王堰听了，傻傻愣在了原地，如此冰凉的一番话，瞬间浇透了他那颗火热的心。
看着医生已经走远，王堰也只好认了，毕竟自己那天求药的时候，确实说的就是赊药，日后再还。
如今，医生愿意让自己帮他剪头发来抵账，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而且自己现在也没那本事，人家没嫌弃自己，愿意给自己当练剪的，便是知足了。
王堰一下子便想开了，很快收拾起郁闷的心情，想到以后真正会剪头发了，那几个钱不算什么。
这时候，正好中午，外出干活的人也都陆续的经过村口回家。
王堰一看到外出干农活归来的村民，便又开始大声的吆喝了起来：“剪头发咯！便宜剪头发咯！大人两毛钱一个人，小娃子一毛钱一个人咯！”
很多人经过时，都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人上前来询问，而坐在一旁的那几位老奶奶，早都已经各自回家了。
王堰十分失落，以为没人过来让他剪头发的时候，一位光着膀子的老汉，正一边用着树枝剔着牙，一边缓缓的朝王堰走了过来。
老汉仔细的打量着王堰，而王堰则垂头丧气，没注意到老汉的到来。
“小伙！你这可以剪发啊？”
老汉看到王堰的木箱子打开着，又看到地上一摊刚剪过的碎发，知道已经有人来剪过了，便是很放心。
刚才老汉回来的时候，经过村口又听到王堰喊着两毛钱剪一个头发，觉得非常便宜，回家洗漱干净，又吃了个饱饭后这才走出来看看。
王堰突然听到旁边有人问话，急忙转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位正剔牙的老汉，一眼就认出他是刚从外面干农活回来的老大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