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出租车,我来到木木租的房子,一间80平米的老旧小区,两室一厅,户型还不错,美中不足就是离地铁站远了点,房子老了点。
木木擦了擦眼角,没化妆的好处就是可以随便哭,显然木木还在强忍着。
开了门,木木瘫在沙发上,我去冰箱里拿了两听啤酒,扣开一听,放在木木面前,说:“想哭就哭吧,这就咱俩。”
话音未落,木木的哭声就如同一把尖刀,从我的耳朵,传遍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我坐过去,抱住她,一句话也没说。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我前世的小情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已经静止,没有时间的束缚该多好。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为什么要把最好的年华,浪费在跟自己较劲上。地铁站每天都是匆匆忙忙的年轻人,在所谓的理想之中,逐渐迷失了自我。一辈子的积蓄,可能不够一场大病的花销,当你老了,瘫了,才知道自己在最美好的年华错过了最美丽的风景。
木木抽泣了两声,突然不哭了,傻乎乎地盯着我:“你怎么不哭啊?”
“我……哭不出来。”我点上我倒数第二根大前门,缓缓吐了一个烟圈,看着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扩散,直到不见。
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亮了,这个点应该不会有人联系我,毕竟按照正常的时间,这个点连修仙党都睡了觉。我拿过手机,是柳漪发来的微信:刚看了你俩的朋友圈,我周末能去你家蹭饭吗?
木木也看到了这条微信,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机,疯狂的扣了一个:好哒。然后又问了一句:你想吃什么?木木一系列的举动,简直翻脸比翻书都快。上一秒还是梨花带雨,下一秒就是喜笑颜开。
我俩洗了个澡,瘫在床上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喝酒是快乐的,但是世上的快乐大概是守恒的,提前透支了快乐,就得还账,承担宿醉后所有的痛苦。睁开眼的瞬间,我就感觉全世界都在旋转,迷迷糊糊的两个人,喝光了冰箱里所有冰镇矿泉水。
“木木,对了,你这房子是不是到期了。”
木木点点头,跑进厨房准备给我做早饭,然后惊讶的发现时钟已经走到了12点的位置。
“这样,我准备先去找找工作了,然后我回爸妈那住,你住我那。明天我来帮你搬家吧。”
“我给你房租吧。”
“闭嘴,让你住你就住,你个小浪蹄子,就当大爷包养你了。”
木木一脸媚笑说道:“谢谢大爷,中午想吃啥?妾身请客。”
“拉倒吧你,你就还剩多少钱啊。看看冰箱里有啥,咱自己做吧。”
翻遍了木木的冰箱,只发现了一个西红柿,两个鸡蛋,一个土豆,木木不知道从哪又翻出了一小袋面粉。看着这些食材,瞬间想起了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根据正常人的逻辑,大概是西红柿炒鸡蛋,搭配土豆丝的组合,但是作为一个资深吃货肯定不会选择平常路。貌似木木也感觉出来不对,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对我说:“大爷,别浪,我们能赢。”
我把木木推了出去,遍开始了我的黑暗料理模式。土豆削皮,洗净,我习惯性的甩了甩土豆上的水,正午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打进来,飞翔的水珠在空中闪过一丝耀眼的光。然后就是考验刀工的时候了,土豆一切两半,这样主要是为了好切。
刀划过土豆片,每一片都微微透光。接下来,切丝,其实不是切,最省力的方法是推拉,而且不易出现连刀。想看一个厨师水平高低,其实只要两道菜,一道鱼香肉丝,一道炒土豆丝。鱼香肉丝看调味,土豆丝看刀工,不过现在很少有人用刀切了。
将土豆丝放进一个盆里,然后进行作死的一步。切半个西红柿,切成小丁后,扔进放土豆丝的盆里。接下来,打两个鸡蛋,搅匀。我把木木家能找到的所有调料都加了进去,这时候中餐三大计量单位就要登场了,适量黑胡椒和盐,若干白胡椒,少许耗油。
我把面粉倒进盆里,开始搅拌,调制很稀的糊状就大功告成了。这道糊塌子,是小时候我最爱吃的一道菜,姥姥和太姥姥经常做给我吃。其实糊塌子正常情况应该用西葫芦、胡萝卜或者土豆,总之西红柿是不太会出现在里面的。然后,黑暗料理模式下的我,自始至终都认为,没有不可以的搭配,问题只在于烹饪的手法。比如卤煮,一堆下水,不也被做成了一道美味吗?
拿出木木家的红太狼同款平底锅。有时候也挺羡慕红太狼的,虽然老公废物了点,但是至少爱她爱得如此深沉。把木木家仅剩一点的花生油,倒在锅里,接着把调好的糊糊放进锅里,摊平。看着糊糊在锅里被煎的两面金黄,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幸福感。其实生活一直很美好,只是我们自己的节奏太快,快到忽略了身边所有的美好。
不由得想起了看过的一本书,叫做《每天都是小春日和》,讲的是日本一对老夫妻,退休后过着山水田园的幸福日子。耕作、烹饪、缝补……每一件事都很小,但是每一件事都很认真,老爷爷记得老奶奶所有的爱好、需求,就是这样爱的死去活来,就是这样爱的返璞归真。
不一会,木木提着鼻子就跑来了厨房。一脸窃笑的用生抽、醋调成了料汁水。然后屁颠颠地跑回了客厅。
我每次做黑暗料理,木木都是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从上次的西瓜冰淇淋拌方便面翻车之后,这货就对我的厨艺嗤之以鼻。
我看着木木咬下了第一口,焦脆的外皮被齿尖扯开,带着土豆丝的经过油煎的香气,顺便流露出面饼的筋道。香味和热气在空中渐渐飘散,木木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嘴里嚼着糊塌子,口齿不清的说了两个字:“吼吃。”
吃饱之后,木木开启了点评模式:“你这个糊塌子不错嘛,微微带着一点酸甜,但是又没有盖过这道菜的最主要的咸香,火候掌握的也不错。西红柿是画龙点睛之笔,这次没翻车,给你个好评。”
我冷哼一声:“咖喱炒馒头不也没翻车嘛!就翻过一次车,你还记我一辈子了。快去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