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里的小火苗跳了跳，彰显自己生命力的顽强，空气开始燥热，曹娘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略有迟疑，并没有仔细询问关于米粉的事，反道：“茵丫头，你有经营吃食的经验吗？”
李茵虽然不知道曹娘子为什么这么问，可心里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以前我试着卖过野菜和野花，模仿的人太多；想着好好养些花，还特意把第二次的洗米水留着发酵，做养花的营养剂，等有成果了，家里发生变化，继续用钱，不能等着花开，又想着做米糕，可以每日变现，好容易捣鼓出成果，虽然辛苦，可没晚数铜板时，是家里气氛最好。一家人都开开心心想着日子有奔头时，哪想到又发生巨变。”
曹娘子心里是知道林家的情况，听李茵这么说，语气里流露出的怅惘和遗憾，让她不知如何接话。
李茵口中没有一句埋怨或者责怪，也没有认为挟功而骄，只干巴巴说着“现在有你哥在外面奔走，只过一时紧吧的日子，你也知道实情，还害怕以后没有好日子？”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最大的交流障碍是观念。特别是这差了成百上千年的观念。
女性真正的解放和独立，是工业革命把劳动力解放出来才成功的。
现在的情况，李茵不会傻乎乎地想什么女性平等，她只是为自己将来，多争取一些，多有些保障。
李茵组织了一下想法，才倒：“曹婶子，我听过说一句话是计划不如变化。事实上这段时间我感觉非常明显，很多事都好像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所以我想让自己安定踏实下来。
有什么会比自己手里握着钱更合适呢？
虽然现在只能做小本生意，可真要做好了，也是可以做大的。”
曹娘子摇摇头，笑着说：“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门心思地要做，我哪里阻得了你。你给我说，是想我做什么？”
眼看被人戳穿了，李茵也不害羞，直言道：“卢大当家和孙大夫的关系不错，把不适合跑长途的病马或者小马，转给我们养，你看合适不？”
曹娘子有些诧异地瞅了李茵，沉吟片刻：“应该可以吧。还是得你自己提。
等吃完晚饭，我把那几个孩子带出去后，你和他们好好谈。”
李茵没觉得曹娘子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倒是歉意道：“辛苦曹婶子了。”
曹婶子便便手，道：“既然有求于人，还是再做两道有特色的菜才好。”
眼看铁锅已经烧热，曹娘子倒进一大碗米，再扔进几粒完整的山料、八角，混和一起，不停地翻炒，米微微焦黄，并散发香味，灶心里并不加粗大的木材，只用细细的干枝让小火跳跃，直到每一粒的米都焦黄喷香。
曹娘子把米舀进盆里，让李茵去院子里磨得细细的。
院子里的石磨是慈幼院原就有的，听说是建立之时为了给孩子们喝上豆浆，特意建的；可惜，如今慈幼局的物资都被贪墨，石磨哪里用得上。
李茵没有时间叹息，这么大的石磨，她拼命才能推动，就这么一碗米，她也要用尽吃奶的劲。
如果她真要卖米粉，还得想法子解决牲口的问题。
想到要做出的粉蒸肉就是为了让卢大当家满意，李茵拼着一口气，硬是把一大碗米全磨成了细粉，才停下来喘气。
回到厨房，曹娘子已经将五花肉切块用酱油和糖腌渍入味，正好把磨好的米粉拌匀，再将粘满米粉的肉片叠在碗内，加上适量的黄豆粉，上笼蒸熟至烂，整个厨房飘着的香味。
果然晚上几个成年男性和孩子围坐了一大桌，客客气气地吃着，曹娘子和李茵留在厨房舒舒服服地吃着给自己留的美食。
李茵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卢大当家谈一谈，直到他们告辞，卢大当家还多夸了她几句，她才找到机会提了自己的想法：“大当家的车马行，照顾的都是当用的大牲口。这中间有生了病，照顾不当，或者年岁小，暂时用不上的，可以交给我们。”
卢舟彬的脚下一顿，认真看了看李茵两眼，对着乔元华微微点头。
乔元华轻咳了一声嗓子：“李姑娘，养牲口可是需要地方的，而且味道不小，很多人受不了。”
李茵不知他是真担心还是故意推脱，只能先认真答道：“乔大哥，我们这后边不是还有荒地？可以请一些农民来搭棚子，以后半年的马粪，他们可以取走做肥料。至于牲口棚和这边住房之间，我们可以种一些山花、果树，自然就少了很多味道。”
乔元华不仅愣了愣，认真看了李茵几眼：“用马粪抵工？”
李茵惊奇地盯着他道：“乔大哥，你们是雇人除粪吗？如今荒地便宜，你们可以买下荒地，提供马粪，找一些佃户，允诺地里产出的那些归他们，养几年，就可以养成好地。到时候，这些地再租出去，可以坐着收钱啊。”
乔元华被她盯得脸上一红，道：“我们现在还没有你说的那些牲口，不过你的建议不错，回头有了哪些牲口，我给你送过来。每个月给你50文吧。”
李茵没想到乔元华居然就拍了板，抬头看了看卢大当家，他没有出声反对，也笑眯眯地看着李茵。
李茵害怕人看吗？
立即大大方方施礼道：“谢谢卢柏柏和乔大哥。我们这边也会很快准备的，定让那些小家伙舒舒服服的。”
卢舟彬高兴地哈哈大笑，然后特别高兴道：“丫头，牲口也有灵性，谁对它好或者不好，它都知道。”
李茵调皮道：“那也是它的主人心善。好人养的动物也充满善意；恶人养的也忒讨人厌。”
大家高高兴兴说笑一阵，还是告别回家了。
李茵安置李毅睡下后，想着牲口棚的设计，想着慈幼局那些孩子的安排，最好是可以让他们学到一技之长，可是他们的身体，李茵不禁叹了一口气。
还得请孙大夫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