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大家还是想听听她怎么说,林锦茵赶紧把想好的词往外吐:“家里现在不容易,很容易上当,就像饿极了的鱼,以为自己找到了口粮,却不知道那是一个饵。”
廖氏早些年毕竟看过主家出手,真是又得了便宜还要占据大义,被算计的职能怪自己贪,心里就有几分触动,林锦茵再接再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家里的情况早晚村里、县里都会传出去,就算拿我们姐妹把地换了回来,就没有人在背后议论吗?
真让别人知道这个家的大伯,偷地契卖,其他叔伯同意用女娃娃换地契,还有好女孩肯嫁给四叔、五叔吗?”
林守平和林守安心里很不是滋味,家里有地时,说亲的情况就不乐观;如今虽说不会供养老大一家,可老爹瘫痪,三哥受伤不能干活,地拿了回来,再顶上一个臭名声,能说什么好亲?
林锦茵看出有两个人松动,继续鼓动:“我爷一生就想着改换门庭,如果他知道,地是用孙女换回来的,对身体也不好吧!
三叔是老实本分人,无论是用我还是用大姐姐换地回来,他肯定都不会同意的。”
这话都说到廖氏的心坎上,可家里现目前管事的是自家这渣爹,要说服他,没那么容易,林锦茵把想通的事给他提了醒:“今早撞了三叔的是刘家的车,上午踢大姐姐下河的人是刘家的丫鬟,她们又是陈家的客人,这都一天了,我们家出了事,请了大夫,在村里也不是秘密。可他们都没有打发人来问一声,莫不是算准了我们林家要卖女儿?我们进了刘府是什么身份还不定呢?刘家借了大伯卖过去地,怕是把我们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刘家算准了我们家软骨头,以后家里男娃想科考,请人作保也困难。”
最后这句话,好像击中了林守义的命门。林老爷子想依靠老大改换门庭,他内心又何尝不想靠自己儿子,也抬抬家里的门楣。儿子的前程……
廖氏看到二儿子脸色发白,没有刚才那种得以劲,气得直捶桌子:“你还不快说!”
林守义也知道这些事瞒不住,早晚会暴露出来:“刘家一直在县里很嚣张,他们家有个从京城回来的嫡枝庶出小姐,听说看中了书院一个农家子,这小子却拿自身有未婚妻拒绝了。所以刘家,一早就在县里放了话,要为难那小子未婚妻一家。
我之前只当是传言,可今天打听消息时,却听那混道上的大哥说了,刘家出手,从来就狠绝。”
顿了顿,耷拉着脑袋道:“只怕我们就认了老大卖地卖庄稼这个事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锦茵心里摇头:“只要把林锦芷讨好了,等她恢复,山里的灵芝转手一卖,什么困难不能过?现在把老虎当病猫,将来有得后悔的。”不过想到眼下的光景,不是说几句好听话就可以过去的,又开口道:“我之前和我爹商量,家里自己做糕去卖,之前那些酸溜溜的,是差一样关键的配料,正好需要的食材都准备好了,今晚我们就开工,就是没了地,我们也能养活自己。”
林锦茵看着林守平和林守安道:“我原想着,咱们卖糕打出了名气,这糕就作为四叔五叔娶亲的聘礼,只是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我们还是先把这坎过了,明年肯定让家里把喜事办了。”
林守平和林守有些不好意思,家里发生这么些事,他们对自己的婚事不是不惶恐,现在被侄女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林锦茵又画大饼,慷慨激昂地喊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最终必然走向成功”的口号,老太太激动得表了态:“我们林家不是卖女儿、卖孙女的人家,日子还得自己踏踏实实地过。”
知道自己暂时安全的林锦茵,招呼林老四和林老五,帮她把昨日泡好的米,磨成米浆。
林守义知道自家女儿现在不待见自己,也不好往前面凑,只是听到女儿安排筛粉、揉粉时,也不干看着,撸起袖子抢活干,在最后搅拌时,林锦茵把自家酿好的米酒倒进去,上锅蒸出了第一锅米糕。
空气里甜甜酸酸的米香味,在夜里飘散,林家几个兄弟的眼睛都亮了,忐忑的廖氏也露出放心的笑容,还没有入睡的林三郎和林四郎已经从屋里跑了出来:“奶,你们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廖氏的笑更加欢畅,手一挥:“切糕,我们自家尝尝。”
这一次糕,只有淡淡的酸味,浓浓的甜味吃在嘴里,一直甜到心里,林守义立即表态明早就背着去镇里卖,林守平也积极道他背着去镇上附近那些富裕的村子里卖,林守安也想表态,却被林守义劝住:“老五,家里现在病人多,我和老四出了门,家里还得你这个男人多照看着。”
林锦茵撇撇嘴,对林守安说:“五叔,等会我爹和四叔先睡一觉,我们连夜再磨些米做糕,白日里,你就多歇歇。”
转头又对林守平道:“四叔,你去了那些村子,那没钱买糕的可以让他们用其他粮食换,你看着办就是了。”
便不再理睬她爹,端着一盘米糕去了三房,让他们放宽心,家里就是没了地,靠着这米糕,也不用发愁。
林锦莲之小口小口嚼着米糕,也不知听懂没有,只一个劲地点头;林锦茵起身说要看看林锦芷,孙氏有些慌张地挡了挡她,推说大丫头没有醒,也没什么看的。
林锦茵脚下一顿,完全放心下来。如今这样,无论是家里的地,还是刘家的算计,只要有女主,就不用旁的人操心。又说了几句客气话,高兴地收了盘子回了厨房。
厨房里就留有廖氏和林守安,这米糕不酸的关键,是需要加入米酒,而米粉细腻的前提是米要浸泡十个时辰以上,江米和糯米的比列也有讲究,廖氏和林锦茵讨论了好一阵,决定先推出米糕,等大家习惯了,再添加其他口味。
磨好米浆,廖氏上手试蒸一小碟,味道确实没有什么差异,几人开始把要背出的木箱子,里面外面拾掇干净,里面加上干净的棉布和白纱布,孙氏连夜把之前商量好的白糕图形绣出来,搭在巷子外,确实很有一番气派。
带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林锦茵放心大胆地进入了梦香,还梦到了自己从此就过上了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可她忘了,童话故事是骗人的,梦都是反的。
给林家更致命的冲击,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