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茵把选中的布块拢了拢，心里估了估，把女掌柜叫过来清算。
女掌柜的圆脸本就给人亲近感，再一笑起来，听着亲热的语气，心里还尚存的疑惑也消失了：“姑娘好眼力好，这些虽是布头，可姑娘必是心里有数，这巧手一摆弄，还不做出好物件？”
林锦茵并不作声，看着她老爹出马。
这涉及到钱的事，林守义可是摆出了天王老子也要数清楚的架势。
不管女掌柜如何夸，接口就道：“我们也是冲着你家布庄的名头来的，现在选的就是你们准备丢弃的废布头，你只把钱算一算，莫说那些无用的。”
女掌柜看出这是个混不吝的主，有讪讪干笑两声，开始把布头好好算了算：“这包小的布头十文，这两包大的布头六十文，这六块布头可得五十文一块。”
杨氏眼睛都瞪圆了，正想张嘴骂几句，咋这么黑心，几块染色的布头卖得这么贵，可林锦茵轻轻拉了袖子，看到闺女对自己摇头，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林守义眼睛耳朵也没闲着，听到女掌柜这话，眉头先挑起来，看到闺女媳妇的动作，知道这是闺女看自己啦，想到之前商量，最后定下一个拿货的上家，忙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先把女掌柜一顿猛夸：“我这丫头就是有几分聪明劲，也是不及掌柜您的大才。这么个布庄，您一个妇道人家，打理得有声有色，那才是真本事。她以后若有您的十分之一，我就是祖上积了大德。您也看出来了，我们是真心实意来选布头的，虽然这次拿的不多，可回去真做了些荷包再换了银钱，还是会来您再买布。以后可不就成了老熟人，老主顾嘛。虽然现在咱家还不是什么大主顾，可像您这样有长远眼光的人，帮衬帮衬我们，还不是嘴上一句话？”
女掌柜眼睛没有笑眯成了缝，反而瞪得溜圆，三教九流她打交道的多了，凡是猛夸人人，必有所图。
果然，林守义接下来的话，差点把她起跳起来：“零碎布头咱就不讲价了，可那几块染色的布头，就二十文一块吧。”
杨氏文言喜得见牙不见眼，林锦茵也挑着眉看着女掌柜，那女掌柜的惊讶确实没有少，可生意人怎么会立即应价，双方又是一番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一番，互不相让。
林锦茵见女掌柜确实有些不痛快，描补道：“女掌柜，这染色的料子质量确实好，可毕竟有了瑕疵，虽然秀法高超的人可以遮掩，但真有那技艺，怕是会好好选了布，做大件吧。我们把这些布一口气买下来，一口价，二百八十文文。”
女掌柜脸色微霁，“我这本是小本生意，你们刚刚那么压价，我这小店可是吃不消。”唤了伙计过来交接。
林守义那眼睛刮了刮，看林锦茵没有主动付账的意思，忍者痛，从自己兜里那五百文中，数了数二百八十文。
林锦茵看林守义和杨氏的神情，一阵好笑，却并不作声。
父女三人又到了胭脂铺子，和那家掌柜又是一阵磨叽，才用两百文买了好些红线、彩线和梳子，铺子里最好的胭脂原价是四十文一盒，也优惠了一文，买了两盒；面脂也优惠了一文，以三九文买了两盒。
林锦茵给林守义分析：“爹，你在十里屯子卖这些物件，每样只比镇上的铺子贵上一文钱，肯定会有女子动心的。如果手上不充裕，愿意拿干货抵的，你就收回来我们转手再卖出。关键是这条路，你熟了以后，带货啊，知道一些信息，把两边说和也方便。”
林守义脸上带着笑，闺女说的法子以前他只想做一个货郎，可一是没有本钱，二则赚些辛苦钱，也花不到自己人身上，也就做了罢。可现在算一算，一来一往，还帮人说和，怎么也能漏些钱下来，突然就觉得日子还是有些盼头。
林锦茵挥挥手道：“走，我们买包子去。”
林守义把妻女带到镇上最有名的的包子铺，路过一家馄饨摊子，阵阵香气飘进林锦茵的鼻孔，看到林守义和杨氏口水都快留下来的样子，干脆问价，知道一碗馄饨八文钱，干脆一挥手：“我们今天就吃碗馄饨。”
林守义赶紧对老板说：“来两碗馄饨，再拿一个空碗。”
又对林锦茵解释道：“你吃一碗，我跟你娘分一碗。”
林锦茵猜到林守义的心思，并不说破。坐下来等着。不一会儿，煮好的热腾腾的馄饨就端了上来。青花碗里盛了六个馄饨，汤色很亮，撒着葱花，包得饱满的白白胖胖的馄饨躺在里头，碗中正热腾腾地冒着白汽。
林锦茵拿起汤匙，各分了一个给林守义和杨氏，自己再盛了一个，一口咬下去，也不知是馄饨馅实在好吃，还是这几天的饮食确实差，吃得林锦茵几乎把舌头都吞下。
来得这里几天，差点被这顿八文的馄饨感动得哭了，看到也是一脸陶醉的林守义和杨氏，林锦茵暗暗思忖，什么时候把两个弟弟也带出尝尝。
不一会四个馄饨下了肚，却愈发觉得饿。等把汤汁也喝尽了，林锦茵又在旁边买了十四个包子。
杨氏记得一拉她：“买这么多包子做啥？”
林锦茵分析道：“刚才那馄饨没吃饱吧，爹再吃两个包子，我和娘一人一个。剩下的，咱们就带回去给大家……”
杨氏道：“家里就你两个弟弟，一人一个顶破天了，买这么多做啥？”
林锦茵看着同样不赞同的林守义道：“爹，你也不赞同吗？”
林锦茵突然很严肃道：“我们林家现在没有分家，我们在镇上吃了包子，不该给爷爷奶妈带些吗？你们孝敬爷奶，三郎、四郎可是学着的，以后才可孝敬你们。”
林守义有些讪讪：“不是不给你爷、你奶带，可三房的人……”
林锦茵意识到，这是一种习惯。偷懒成了一种习惯，忽视三房也是一种习惯。这些习惯都得改。
林锦茵正想给爹娘洗洗脑，旁边却窜出一条大狗，狂吠不止，作势就要扑过来，吓得林锦茵腿都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