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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反应过来,立即跟着也冲出小旅馆——我担心的是此时此刻,历鹃喝了苍蝇水,如果正好遇到罗矮虎或其他什么坏人,有可能让那些人有机可乘,那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我焦虑地举目向田野深处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田埂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飞奔,那是历鹃,她跑得比平时快很多,披头散发的,像一个疯子。我赶紧追赶过去,毕竟我是男的,体力要好一些,到了临近外语学院东门的马路旁的田埂时,我已经接近了她。

当时还有三四米的距离,历鹃忽然不跑了,停下来,喘着粗气,转过身,看着我,说:“你想要什么?是不是觉得你付出了很多,不得到我的身子,你不甘心?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给你,我们两清。”

我说:“不,不是的,我绝对不碰你一根毫毛。我只是担心你,我想守着你,免得别人伤害你,等今晚过了,你平安了,哪怕明天你永远不理我,我也心甘情愿。”

历鹃继续看着我,眼睛似两口井,通向心底。月光下,她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我的心底里去,然后,她一字一句地说:“可是,你却允许你自己一再伤害我,而且,你从来也没真正做到不让别人伤害我。”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却又无言以对。

见我沉默,历鹃凄婉地笑了一下,说:“既然你还要装好人,我也不勉强你,但我还是会和你两清的——你为我是付出了许多,我现在也为你付出一次——把开发区管委会的工作放弃算了,这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家里也很希望我能在那里。可是,因为风城有你、有四方街、有阿黄……有所有我不想再想起的记忆,我明天会给管委会说,我不去了。我愿意背井离乡,远远地离开这里,到上海去,或者到苏州去都行,只要远离这肮脏的四方街就行,越远越好,我永远也不想再靠近这里的一切了……”

“历鹃……”我的眼睛里也溢出了泪水,我哽咽着说,“难道你认为我一直在装吗?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你为什么不想想我的不容易?为什么就不能多给我一次机会?”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历鹃说,“你还记得吗,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有一次在网吧,你们几个人在讨论一个话题,说一个男的带着他女朋友到野外去,遇到一群流氓,四周没人,打也绝对打不过,他该怎么做?你们有的说,‘赶紧蒙着自己眼睛’,有的说,‘先跑开,然后打电话报警’,你们没一个说要搏斗,因为都知道搏斗毫无作用,还要受伤。可是,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怎么想的吗?”

“你……”

“我想,我如果是那个男的,我会拼死去搏斗,因为如果不这样,我活下去的日子里,永远也无法面对我的女朋友。”历鹃说,“当时我还想,怎么你们这些男人,就没一个像我这样想的呢?但尽管如此,我都还是对你有些喜欢的,我一直没有停止给你机会,哪怕是到后来……可是,我知道,哪怕我现在问你刚才的那个问题,你也回答不了——你扪心自问,你真能做到为心爱的人去拼命吗?你不能!”

说完,历鹃抬起手,难过却又决绝地指着我,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们从此两清,我现在自己回宿舍去,你放心,没人能伤害到我,因为我傻过一次,不会再傻第二次了,今晚哪怕再难受,我也挺得过去。”

而后,她果断地转身,从田埂跨上公路,而后横穿马路,向着学院东门跑去,一路小跑着,跑进了外语学院。

我像一个木偶人那样,也机械地小跑着跟了过去。我没了底气,也没了勇气,不敢靠她太近;但我又依然不放心,不舍这么离去。直到目送历鹃跑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跑进了她们的宿舍门,我才停下来,忽然觉得自己像被抽去了筋一样,一下子瘫坐在了路边的草坪上。

坐了一小会儿,我担心会让保安起疑,四处张望,发现草坪二十来米外,有一大丛灌木,于是我使出浑身的劲,站起来,挪到了灌木丛中间,背靠着灌木,坐在那里,守望着历鹃的寝室楼。

那个夜晚,我就一直守在那里,想的是万一发生点什么,我随时可以为历鹃做点事。我知道这并不起什么作用,但我心里会稍微好受些——的确,我做不到为爱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我可以为爱的人守一个晚上。

同时,我也觉得历鹃对爱的定义太理想主义了,为什么非要用生命去证明的才是爱呢?在这个平庸的时代,爱不应该那么惨烈,我们都应该向生活妥协,在平淡的生活里,爱就是柴米油盐,我们可以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去爱对方,难道不能付出生命的爱就不是爱了吗?

我还默默地想,我和历鹃失之交臂或许是注定的——我是沧桑的,已经被生活磨去了锐气;而她是天真的,还没真正走入社会,还有太多来自书本的过于美好的憧憬。包括对爱的定义,我和她因此有所不同。

她认为我是错的,而我认为她不过是还没被生活打磨。然而,不幸的是,我爱她。所以,我明明看清楚了彼此巨大的分野,我依然会痛苦。每过十来分钟,我都忍不住会拨打历鹃的手机,但她一直关机,这样很好,其实如果她真的开机了,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灌木丛里坐到半夜,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起初雨很小,后来慢慢地大起来了。夜已经很深了,连保安也都熟睡,校园里空无一人,我干脆站起来,在历鹃的宿舍楼下徘徊,完全无意识地,我又拨打了她的手机,意外的是,竟然开机了。电话接通,我怕历鹃挂断,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就在你楼下……下雨了。”

电话里没有声音,过了大约半分钟,我听到历鹃说:“我看到了。”

我抬起头,发现历鹃站在她们寝室的阳台上,她们寝室在四楼,我隔着楼下的马路站在路沿上,和她隔着大约二十米。这二十米并不算远,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到彼此,但却又很远,仿佛是咫尺天涯,隔着一条永恒的鸿沟……我们就那样一边看着对方,一边在电话里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历鹃说:“我……还是挂电话了,你……还要说什么呢?”

我说:“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身体还难受吗?好些了没有?”

历鹃说:“身体不难受了,已经过了。”

我说:“那就好……我,我还能再有一次机会吗?”

历鹃又沉默了大约一分钟,说:“对不起,不能了。你快回去吧,雨这么大,别让我心里更难受了。”

然后,她按断电话,在阳台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进了寝室里面。一种巨大的悲哀笼罩了我,我仿佛一个孤单的水手独自在一艘轮船上,她就是我的岸,可是当我想要靠岸时,无形的命运之轮却翻转涌动,一种巨大无边的力量,将我的船拉向海洋深处,离岸越来越远……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到,我真的永远地失去了历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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