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婆提着林雨清，左右扇了七八下耳光。
林雨清流着眼泪，眼神空洞，看起来魂不守舍，村民看了都心疼。
“张氏！住手！”
李村长一把年纪了，什么样的浑人没看过，可唯独张婆婆这样的，他第一次见！
“还说你没有苛待林秋意她们，你当着我们如此多的村民，这样打一个孩子！你心黑啊！”
黄少英也看不下去，和身边的刘媳妇大步上前，分开了两人。
刘媳妇护着林雨清，看着她脸颊又红又肿，眼泪直流，可却不会哭喊一声。
她心酸道：“可怜啊，生为女儿家可怜啊！雨清和秋意若是个带把儿的，也不至于这么惨啊！”
张婆婆就是嫌弃孙梅生了俩女儿，没生一个男孩。
不管怎么样，女儿的命，就是没男人的命好！
她没嫁之前，家里有两个弟弟，弟弟们都有好吃的，逢年过节都能奢侈一把，吃上烤鸡，唯独她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
她摸摸雨清的脑袋，可怜啊，生女儿可怜啊！
所以她绝对不能生女儿！
黄少英掰开了张婆婆，怒气冲天道：“她是你孙女！秋意也是你的孙女，她们都孝敬你，任劳任怨的，也没把你怎么着，你却想把人打死！秋意都要死了，你还拿她名义诓钱，你是人嘛！”
“我们家的家事不需要你管！你个妒妇，处处帮着那俩贱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怕什么张郎中被我女儿抢走吗！当年要不是你突然嫁过来，张郎中娶的人是我女儿！”
张婆婆瞋目裂眦，大声吼道：“林秋意林雨清那两个败家子，死了最好，眼不见心不烦的，少了她们我们家还多点粮食！”
谁不知道林家的活儿都是那俩女儿做的，林秋意醒来两天，都晓得出门挑水，家里的粮食也是那俩女儿种出来的。
张婆婆真的好意思！
黄少英真的是被张婆婆的无耻给打败了，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混蛋？
她平复了心情，对李村长道：“不好意思，李村长，我先带林雨清回我们家，孩子可怜，让秋意这个姐姐陪她。”
李村长无奈地叹气，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林家真的是牛角村的老鼠屎啊！
张婆婆一听，黄少英要带走林雨清，立马臭骂道：“你要不要脸，她是我林家的人，你凭什么带她走？”
黄少英不客气地回道：“你现在记得林雨清是你的林家的了，刚才还一口一个小贱人，你要不要脸！走，雨清，你姐姐在我们家呢。”
林雨清本来都被打傻了，听到姐姐二字，她的眼睛里才有了神采。
张婆婆一听林秋意的名字，气得更凶了，想拉住林雨清不让她走。
“不准走，她还要给我做午饭，没人做饭，你是要饿死我这个老太婆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婆婆快要拉住林雨清，那千钧一发之际，李大娘现身了。
她挡在了林雨清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张婆婆，冷笑道：“张老太婆，你欠我钱的事，我们是不是该算一下了？”
“什么我欠你钱，你不要胡说！李村长在这里，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胡说？我打死你个黑心肠！”
“哎哟！打人了！杀人了！你把我打伤了你要赔我钱！”
李大娘和张婆婆没说几句就躺在地上，两人扭打起来。
李村长这一看，在他家门口打架，还是俩泼妇，算了算了，让她们打！
他才不管这些，一甩袖，关门回屋了。
林雨清一路上都没说话，不管黄少英说什么，直到她看到了林秋意，这才委屈地抱住了她。
“姐姐！婆婆打我耳巴子！”
林雨清眼泪大颗大颗流，越哭越凶。
林秋意不知道怎么回事，吴小春和黄少英就跟她说了。
听完，她的脸色黑得能滴下墨汁，她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眼睛泛起涟漪，深处搅动混沌的暗涌，不停翻涌，恨意滋生。
吴小春和黄少英被她的冷意震慑住，全都默不知声地退出了房间。
那里坐着的林秋意，好似不是林秋意，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姐姐，刘氏说我可怜，说我是个女儿，没好命，隔壁的刘家媳妇也可怜我们，说娘生的是两个男孩，日子会好过许多！”
林秋意眼睛深沉起来，没错，她就看出来了，女儿是最可怜的，没生出男孩，就没好日子过。
女儿长大了，会成为婆婆，对自己儿媳也会苛责，要求生男孩。
她们都知道生男孩好啊！日子会好过啊！
可她们是女孩又怎么样？女孩就活该没好命了吗？
她一下一下摸着林雨清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轻声道：“女孩一样会有好命，我会改变女人的地位，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我们女人！”
林雨清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一切大于天，是她从小听到大的话。
姐姐要超过男人，也就是要比天还大，还要高吗？
“到时候，你会风光无比，没人再敢打你。”
林雨清听着她的话，渐渐平息了情绪，她安静地睡在了她的怀里。
而林秋意在她醒过来之前，一直在安抚她，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不被梦魇所困。
几个时辰，林雨清逐渐醒来，被张葵儿带着去洗脸，顺便吃饭，林秋意趁机去见黄少英，她要把张婆婆的钱给自己。
“扣了你的药钱，还有四十六文呢，钱收好，拿这个钱，去城里置办两件合身的衣服吧。”
“药钱才四文钱？”她疑惑道。
“哪能呢，我让我家那口子重写了一张药方，五十文改成六十文呢！”
黄少英心情不错，“怎么样，多给你挣了十文，你比那林小蝶还有钱了！”
林秋意莞尔，“写六十文，也亏张婆婆愿意给你钱，她定是不服气的。”
“不服气又能怎么样，李村长还不是向着你的，让周氏来看你的伤口，无疑是断了张婆婆的后路。”
黄少英这次也为自己出了不少的恶气，张婆婆和林小蝶太嚣张，老是把她踩在脚底下，这次，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林秋意捧着钱袋，苦笑道：“这钱我可不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