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以后,言笑迅速对何夏蒙进行急救。
她拖着何夏蒙,两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放在了一块石头上面,蹲在他一侧。
言笑耳朵凑近他的鼻子没有听见呼吸,又把手指放在他的劲动脉处,没有心率。
她现在还急促的喘着气,根本没法控制呼吸,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还沾着水下的杂物,看起来特别狼狈。
顾城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没有学更多东西,不会游泳,不会急救,只能在这里焦急地等着,刚才是这样,现在也是。
无力,焦急,慌乱。
这一边,言笑确认何夏蒙没有呼吸心跳以后,迅速展开了下一步急救,她大致清理了何夏蒙口腔内的异物。
顾城看着言笑托起了何夏蒙下颌,捏住他的鼻孔,朝空中深吸一口气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靠近何夏蒙,人工呼吸。
言笑往他嘴里缓缓吹气,在他胸廓稍有抬起后,放松他的鼻孔,用一手压他的胸部。
她的速度很快,急救争分秒地进行,人工呼吸两次,心外按压三十次反复进行,重复了几次,言笑的力气也越来越小,看起来很吃力。
顾城已经看了很久,在言笑人工呼吸的时候他就想站出来了,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忍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救人,自己不能那么不懂事。
在言笑急救时他就记住了她的动作,看见言笑坚持不下去了,他在急救的间隙叫住了言笑。
“言笑,你下来,我上去?”
言笑抬起头来与他对视,问他,“你行么?”,不是怀疑,只是单纯的询问。
顾城坚定地冲言笑点头,言笑马上退了几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手撑着地才保持了平衡。
其实她力气就快没了,又是下水,又是急救,心理压力和身体压力交集,她的精神和身体极度紧张。
还好有顾城在,还能顶上去。
顾城接替上去,马上按言笑的动作接着重复,没有一丝犹豫,并且动作极其标准。
果然男生的持久力更强一些,顾城重复这动作一会也没有累的迹象。
胖子和他妹妹也过来了,看见这场景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他们安静的站着,祈祷何夏蒙醒来。
终于,何夏蒙慢慢睁开了眼。
从沉睡中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几个人担忧的眼神。
言笑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何夏蒙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把言笑揽在了怀里,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紧紧地抱着。
言笑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但终究是没有推开他,只当是他大难不死,心有余悸,任由他去了。
顾城看着眼前这有些刺眼的场景,心头烦闷,不安感越来越重。
他好像听见,在水中靠近何夏蒙时,他最后一句喊得不是救命,而是言笑的名字。
何夏蒙松开了手,言笑还蹲在他一旁。
“你怎么又掉水里了?我早就告诉你在水边要小心了”,言笑语气中有些埋怨,也有些害怕。
何夏蒙有些心虚地笑了一下,“这不是意外么?”
她有些生气了,“是以前给你的阴影不够大,还是你飘了?以后别来水边了,听到没有?就你这一身,回去以后,你妈还得骂你。”
“你不也来了么?”
“我?我会游泳,当然可以来了,你凑什么热闹?”
“可是你也会有危险啊!”
“我怎么会有危险……好吧,以后谁都不要来了,指不定那一天就栽了”,言笑妥协。
其他人不太能听懂他们说的话,顾城只注意到了一个“又”字,他把疑惑埋在心底。
没人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明他们来了这么多次,还是出了意外。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以前没有出事也不过是侥幸罢了。
还好这一次言笑在,并且成功救上了何夏蒙。
这其中还是很惊险的。
言笑一个一米六的女生,去救比她高一头的男生,很容易把自己拖下水,好在成功了。
若是没有,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回去可能父母会责骂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彻底没有了。
经历了这个事,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在这接着玩的欲望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胖子和妹妹回了家,他们三个走在马路上。
言笑的一身裙子还是干的,但他们俩的衣服还有些湿。
她转过头去,看身后这两个低着头的大男生。
他们见她站住,也停了下了。
“你们也先别回去了。去我家,给你们找身我哥的衣服。”
两个人很乖的跟着言笑去了她家,然后换衣服离开了。
言笑看着他俩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感叹,“这都什么事啊!一天天的,累死了”,声音越来越低,后来干脆趴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睡到了晚上。
何夏蒙回到家后,他妈看见他的衣服换了,还询问了几句,他成功地圆了过去。
晚上何夏蒙躺在床上看着电视,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躺在床上,假装随意地问,“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溺水那时候么?”
她妈妈收拾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里还带着后怕,“那时候啊,我都吓坏了,好在是笑笑把你救了上来,要不然……算了算了,不说了”
她又突然笑了起来,“那么小个姑娘,硬生生把你扒拉了了起来。回来以后,我还想给你认个干妹妹,你啊,哇的一声就哭了”
何夏蒙觉得自己脸有些热了,他妈妈还接着说,“回来以后,我问你怎么哭了,你才扭扭捏捏的说,‘以后我是要娶笑笑的’,哈哈哈,当时把我和你爸都整笑了,哈哈哈,你还记得么,小兔崽子?”
何夏蒙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耳尖有些红,用手摸着唇角,有些小声地说,“记得”。
怎么会忘记?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那么害怕,四周黑暗向他涌来,他只能随着水流在黑暗中浮沉,一次次地窒息。
但是,言笑出现了,救了他。
自那以后,他留下了阴影,深深地记住了这件事。
那时候,言笑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像个天使一样,出现在他黑暗绝望的世界,把他从绝望中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