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的中文其实说的很蹩脚,那些日常交流的单词但是养育她的修女教给她的,只限于口头上的交流。
所以她和那位尊贵的漂亮夫人说话也是结结巴巴,小笔盖因为不懂中文,所以一直用很懵懂的眼神看着她们。
“夫人,虽然我也很想跟你走,但是我的妹妹她更需要一个家。”
按照修女当年交个她的,“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她不知道它的英文应该怎么拼,是“room”,是“home”,还是“house”,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家是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冰冷,阴暗,就算她的眼睛能欧看到太阳,但是她的手心还是冷得可怕,就好像是午夜降临的黑暗,将她无尽的吞没一样。
那位漂亮的夫人只是笑容欣慰的抚摸着她的头,那被男人打理的很是柔顺的头发,她其实嫌恶得很,但是没有办法她和小笔盖都是他的“东方瓷娃娃”,就好像是芭比娃娃一样被人玩弄,取悦别人。
暮辞很久之后才想明白,小笔盖也就是现在的蒋书萱为什么会那么的恨她,恨她这个姐姐,当时她还不会中文,她以为她一定是跟那位夫人说她的坏话,这样夫人会收养她,而不是自己。
虽然这座疗养院就好像是圣经当中描述的地狱那样,但是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可以救赎一个人,那么她一定会把这个机会留给小笔盖,直到在遇到他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
直到遇到他……
小笔盖也许没有了记忆,但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那部分的记忆并没有被瑞亚紧锁在地牢里,可能那是她童年当中唯一的美好,她第一次遇见贺韶庭的时候是在那间疗养院里,他就好像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天使一样,给予她当时唯一的温暖,就好像是夏日当中的炙阳,将她身上所有的黑暗都照亮,把所有的冰冷都驱散一样,她渴望拥有这样的温暖,更渴望被他救赎。
那位夫人在疗养院里参观了三天,在她要离开的最后一天,她十二岁的儿子来到了她的身边,他是要接他妈妈回国的,并且夫人将她要收养谁的决定权交给了她的儿子。
暮辞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第一次看见贺韶庭的时候,那是少年身上特有的眼光与朝气,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比其他的少年多了一份沉着冷静,她记得他当时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浅蓝色的棒球衫,很浅的蓝色,那种蓝她只有在盛夏的傍晚眺望远方时才能看到,棒球衫上印着她看不懂的文字,但是她一直都记得那个形状,回到父母身边之后她借助网络,才知道那一串文字是希腊文“我可以”的意思。
他果然一直是那样自信的。
那是星期五,在疗养院里星期五意味着他们可以比平时多得到一块羊角面包,一个苹果,这对于这里的孩子来说,是一个星期里唯一难得的快乐。
她手里的那个苹果是他亲自给她的,她觉得那是那个篮子当中最大最红的一个,她的心里泛起了小小的单纯的涟漪,他待她是不是比别人更加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