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莫漓瞪着眸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他在堂上的陈词,这才反应过来那些话已是覆水难收,那些陈词注定会像在水中扔了块石头一般,在坊间引起极大反应,自此让她女儿家的名誉全然扫地。
她不知自己此刻是该生气还是该烦躁,只觉得一时间满面通红。
莫漓虽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想到这些流言可能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她就很心烦。
她质问他道:“你是故意说成那样的吧?”
“是又如何?”慕容若云笑看她道,“我不那么说,你也照样保不住清白。不若把这清白给了本王,百姓们的流言蜚语里,说起你来也会好听一些。”
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和慕容若云有传闻,确实要比和徐麒那样的混账男人有传闻要强得多。
莫漓将信将疑看着身边的人。
如今她几乎与徐麒撇清了瓜葛,甚至没有遭遇验身的耻辱,也并未让人知道她的血有毒。走的这趟几乎是全身而退。这全归功于慕容若云。但这也就注定了她今后都会站在风口浪尖上,因为她的绯闻变成了能引来更大话题的二殿下。
莫漓心中权衡着,渐渐也不那么烦躁了。可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件事莫名其妙没了清白,心中还是气不过。又因为这漪青阁原是慕容若云带她去的,于是就忍不住把气撒在了慕容若云身上。
“殿下这么做,就不怕今后甩不掉民女?”她置气,虽然强忍着,但说出来的话还是能听得出来情绪。
这话听在慕容若云耳朵里就别有一番意味了。
他玩味看着她,脸上依然是风轻云淡的笑。
他道:“甩不掉就不甩,反正追随本王的女子多的是,也不多你一个。”
“你!”
谁稀罕做他追随者?她又不是像莫淇这样的花痴少女!
这下莫漓更气了,她愤愤瞪着慕容若云,气得两眼都发红了。
但一想到眼前这人前头帮了自己,又是这大恒高高在上的二殿下,她就无计可施了。
积蓄在胸口的脾气发不出来也收不回去,莫漓被这此起彼伏的情绪折腾得心烦意乱。她瞪了慕容若云好一会儿,最后不悦地转开脸去一个人生闷气。
慕容若云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不由扯起柔和的笑。
从车帘子的缝隙看出去,莫漓发现车子走的不是她熟悉的路。
“这是去哪里?”她问。
“本王的宅子。”慕容若云简单作答。
莫漓差点惊得跳起来。
他带她去他的宅子做什么?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去了一个男人的宅子,那今天之后,怕是她有口也别想辩清了。
她没说话,只转头瞪着慕容若云,目光如剑。
似乎是很喜欢看到她生气的样子,慕容若云笑得更甚了。
“青楼赶去,刑堂敢来,怎么,却介意去本王的宅子?”
莫漓清冷一笑,调侃道:
“青楼和刑堂,皆是众目睽睽之下,孰是孰非,总有人看得见。殿下的私宅,却只殿下一人……民女又岂知殿下要待民女何?”
“你认为本王该怎么待你?”慕容若云笑道,“或许,该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回莫漓着实忍不住,压抑了许久的脾气似是一下子爆发。她怒视着慕容若云吼道:“你可知女子名节事大?几次三番置我名节于不顾,是想我被大恒百姓的口水淹死吗?”
看着莫漓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慕容若云忍俊不禁。原来她也会横眉瞠目气急败坏,这样子倒是像极了……
他收回有些飘远了的心思,又柔和笑了起来:“女子名节事大,既然你的清白也给了本王,不若本王娶你为妃,如此便无人再多口舌。”
他在说什么?娶她为妃?
还在置气的莫漓陡然瞪大了眸子。
若不是听慕容若云还在接着说,她简直就认为自己是幻听了。
“三小姐虽非嫡出,却也是名门之后。你我门当户对,不若本王去请皇上拟旨赐婚。”
认真的语气用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口吻毋庸置疑地说着,加之那双桃花眼眸摄人心魄,一时教莫漓失了魂。
的确,以这幅容脸说出这样一番话语,是个女人都要沦陷。
然而,与那双眼眸对视,莫漓却看到了些许异样的光芒流转。
那是什么?
慕容若云看着莫漓失神的样子,忽而一声嘻笑:“怎么?又被本王迷住了?”
看见慕容若云眸中的戏谑,莫漓恍然回神。
她面红耳赤着收回目光,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
所以,他这是在用婚姻大事与她开玩笑?是看她惊讶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吗?
“殿下的玩笑开大了!”莫漓怒声喝道。
“若非玩笑呢?”他又是一脸真诚。
莫漓再次审视慕容若云,他这副邪魅的长相加之这认真的神情,叫人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猜不透他是真心还是玩笑。
可他为什么要和她开这种玩笑呢?他不是已经有濡沫了吗?
想到濡沫,莫漓不禁又好奇起他们的关系来。
之前她以为濡沫是他的红颜,他的情人,可他是对她的态度看上去却是满不在乎。反倒是三番五次地招惹自己……这算是什么意思?
莫漓再次收起心思。这回,她抬起的眸中满是狡黠。
“殿下与民女这般亲近,濡沫姑娘不会介怀吗?”她问。
忽然间又提及濡沫,慕容若云面上一诧。虽然他立刻敛了神色,可这细微表情变化还是被莫漓尽收眼底。
他还是很在意提及濡沫的。
他下意识转了转指上戒指,启唇轻笑道:“她已知本王取之一瓢,又何须再介怀?”
取之一瓢……
他的意思是,他与濡沫已情定终身,此生心只濡沫一人?
莫漓心里,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一闪而过。她只觉心中烦躁。
他的话,让她更加搞不明白他此刻这样子招惹她到底是何用意……
如果他不是看上了她的人,那或许是另有目的……
莫漓心中百转千回,苦涩又气愤。情绪的起起落落,想法的纷乱,让莫漓一时间内心烦乱至极。
她想到那日的癸巳余孽,想到自己的一身毒血,又想到昨日算卦的说的话……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多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如此想来,若是慕容若云与她亲近是有别的目的,反倒更具说服力。
想到自己可能只是被利用,莫漓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她习惯性地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面上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如水。
慕容若云只看着莫漓的细微表情变化,勾起唇角轻柔笑着。
莫漓看着面前的人,直白问道:“殿下可是早就知道民女的血里有毒?”
“那日长街上救了你时便知道。”
这回答,莫漓并不意外。
她又问:“那殿下也知道那些人为何要抓民女?”
“知道。”慕容若云坦白答。
莫漓眸光颤动,“所以殿下在堂上编出那种谎话来骗人,又安排了证人来帮民女,是不想别人发现民女的血有毒吗?”
慕容若云不置可否地轻轻一笑。
这一笑,莫漓已然心如止水。
她垂下眸又抬起,涩涩笑道:“那殿下是怕在民女血中验出毒被当作凶手,还是怕别人也知道民女的血有毒?”
这话,等于是在问慕容若云是真心帮她还是另有目的。
慕容若云挑起眉看着眼前的人,这丫头的心思果然是比他想的要曲折……
“你本就不是凶手。”他答。
“殿下怎么就如此肯定?万一……”
莫漓再次问道,话还没说完,慕容若云就凑近过来,勾唇邪魅笑看着莫漓,道:“你这拐弯抹角的,无非就是想问本王,为何要帮你,对吗?”
被说中了心思,莫漓垂眸浅淡笑了笑。
没错!她的确是这意思,也是故意让慕容若云听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其实莫漓平日里不爱这么拐弯抹角说话的,偏偏慕容若云一直态度晦暗,和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是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在将军府学会的处世之道。
莫漓抬起那双晶亮的眸,直视着慕容若云道:“所以,殿下与民女非亲非故,究竟是为何三番两次帮民女?”
慕容若云对上她的眸,口中轻盈吐出二字:“意愿。
意愿?
还是别有用心?
莫漓揣测着,心却不由颤了颤。
与他对视,莫漓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不知那是什么。
她回避开他的目光,试图说出心中的猜疑。
“殿下该不会是想以民女作饵引出乱党吧?”
慕容若云笑了起来,“以你作饵?”
莫漓挑着眉,“听说那日巷子里要抓民女的那几人是癸巳余孽。民女想了想,民女一个手无缚鸡的女人对殿下来说也没什么用处。殿下也总不见得是看上我的人……”
“为何觉得我不是看上你的人?”慕容若云再次打断她的话问。
莫漓这回真朝他翻了个白眼。
“看上我?长街上?一见倾心?”
莫漓嘲讽道,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就接着自己之前的话继续说下去:“我对殿下来说唯一的用途怕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了吧?”
慕容若云收起笑,转过身来正视她道:“那你可知,癸巳余孽为何抓你?”
莫漓又转回眸来直视慕容若云,眸光狡黠,“我猜,是我身上有什么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