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总算承认了？”第二天早上，马海听李攽章说完后问道。
“你去死吧，少在那儿给我造谣。”吴永永有些无语。
马海耸耸肩，吴永永对此也并不感到奇怪。有时他也可以感受到他胸口中喷涌的那股疯狂——那股强大到能够让他失去理智的疯狂。
“同学们，先停一下啊，我通知个事故。”早读时，王天一说。众人纷纷放下课本，回到座位坐下。
“根据学校的最新规定，”王天一面无表情地说，他把十指交叉了，“校园内严禁使用手机。走读生回去写个保证书，作业本纸大小，家长签字。住宿生晚上把手机都交上来，不准不交。”
顿时，周围响起来了一片议论声。吴永永隐约听到张建——那个隔壁宿舍的学生——嘀咕了一句：“去他*的右派投降主义。”
吴永永看到王天一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然后便开口了：“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这是学校的硬规定，我也没有办法，千万不要有激进思想，否则后果自负。”
他故意把“激进思想”和“后果自负”两个字读得很重。我向后看，他依然是神色镇静。
“不就是个手机嘛，我们又不做不法之事，交！”张建走上前台去，把手机潇洒地甩在讲台上，似乎还很享受那记沉闷的声响。全宿男生于是纷纷效仿。
“张建，你想上天是不是？”李攽章站起来问。他青筋暴露，双拳握紧，样子倒真有些吓人。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张建冷冷地说道。
“我看你——”
“够了，都给我坐下！”王天一大吼了一声，打断了他们——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低沉阴郁，依然很有威慑力。李攽章不屑地坐下。张建恼怒地坐下。整节语文课十分沉闷。
“你怎么了？”吴永永问张建。
“我不清楚。我从小到大都这样。”张建随便地说。
“你不担心王天一把你怎么样？”他又问。
“我不害怕，大不了就写份检讨，道个歉呗。”张建还是那么的随便。
“我看你实在也干不了什么正事。”李攽章路过时说道。
张建火冒三丈，吴永永急忙按住他。但张建一把挣脱他，用当地的土话骂了一句就冲了上去。他飞起一脚，李攽章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有个女生发出了一声尖叫，全班都围观了起来。
“我去，别打了！”马海吼道。吴永永想不到他还会这样。马海冲上去，但也被推开了。
张建骑在李攽章身上，对着他的脸猛砸了两拳下去。李攽章的鼻子立马冒出了血。他反击一拳，李攽章轻盈地跳起来躲开了。他猛地抬腿，张建刚抬起一半的身子便又狠狠踢倒在了地上。不过张建的肚子也狠狠挨了两脚。两个人扭成一团，根本拉不开。
围观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旁人终于趁机拉开了他们。马海面色惨白，嘴里不停地嗫嚅着什么。他轻松地说：“谁跟我去把这位扛到校医室？”
他和谢桐云——张建的同桌——去了，还有几个人跟了过去。
第二节课，数学老师进了教室，指着张建和谢桐云的位置问：“这两人呢？”
“校医室。”全班齐声答道。
老师又望向李攽章的位子：“那个人呢？”
“校长办公室。”当时跟出去的几个人的其中之一小声说道。
“李攽章疯了！以前他学书法时，老师就说他性情急躁，要修身养性，”马海气恼地说，“结果他不仅不听，结果还跑去学了武术，这下可好，出事了。”
“现在怎么办啊，他一上午都不见人影。”吴永永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开始对高新四小这一届学生十分感兴趣。
马海看了看表：十一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放学，敢跟我溜出去一下吗？”马海说。
“可真是到了体育课了。”吴永永叹了口气，“放学不能去吗？非要冒这个险干什么？”
“如果你不想吃午饭的话。”他忽然狡黠地笑了。
班里有句话说得好：体育老师终归是体育老师。吴永永在他身后轻而易举地跟进了办公楼。
“能行吗？要是来个老师怎么办？”他低声问。
“当然没问题，我师兄干这事儿了好多次。”马海十分自信地答道。但吴永永从他眼睛里还是能窥出一丝不安。
到了三楼，马海拦住了他，指了指上面的牌子：校长办公室。他的心跳忽然跳得厉害——若是用运动手环一测，准能超过一百二。吴永永竭力隐藏内心的恐慌，轻轻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你还敢骂……”
“你家孩子怎……”
“安静……”
几串模糊不清的话语蹦进了吴永永的耳朵，时不时地又飞出几句脏话，以及老校长那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的劝阻。蹲在一旁的马海用口型念道：“你听见什么了？”
“他们是在吵架，应该是……”
马海也许此生都再也不会知道应该是怎么了——吴永永的话还没说完，门就缓缓地开了。他和马海连滚带爬地狂逃开，躲到了办公室门口那株距巨大的人造盆栽之后。出来的显然是张建的家属——他们不停叫嚣着要起诉，还要让对方赔钱。
吴永永不由得暗笑一声：起诉？起诉去吧！你们懂得法律吗？这一家人想不到都这样。
“呼……总算走了，这几个女的上辈子一定是只不孕不育的非洲大蜗牛。”马海站起身嘀咕着，揉了揉发酸的腿。
“要不我们赶紧走吧？”吴永永也站了起来。
“不急……再等等。对了，他们吵架，应该是什么？”马海说。
“就是——算了，还是先走为妙。”他有些担忧地向后望了一眼。
马海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他们走到楼梯口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年迈却又不失威严的高亢的声音：“前面那两个学生，站住。”
吴永永和马海对视了一眼，心想：哎呦，这下可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