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夏天的到来,都是吴永永的新书发布季。
每当同事或记者问起他当年的经历时,他总是会想起在初中的那些日子。也许,当他踏进了(7)班这片人类禁区时,便开始了我不凡的人生。
准确的来讲,是看见了他们不凡的人生。
在那个开学季的起初,吴永永坐在座位上,有些略带兴奋地望向四周奔走的家长与学生:也许我会做某个学科的课代表吧?也许我会和第一排的那个人做朋友吧?也许我会和窗边那个书生认兄弟吧?——各种奇怪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到了八点多钟,家长们终于退了出去,吴永永期待已久的班主任终于走了进来。他个子约有一米七五,皮肤黝黑,戴着一副干练的方框眼镜。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好,我叫王天一,教语文。”话音未落,教室里已充满了掌声。
“我想大家都有所了解了,就请大家都做个自我介绍吧。”说完,他看了看名单上头,“吴永永同学。”
他心里一惊:噢,真是倒霉。没有办法,他只好缓缓的站起身,溜冰似的滑向讲台。我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大家好,我叫吴永永,我的爱好是写作和绘画,我希望可以在我的初中生涯和大家共同相处,在未来可以共同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嗯——谢谢大家。”
他有些尴尬地笑笑,正想溜回去时,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好!”接着,班里面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有些惊愕地望了过去,带头鼓掌的正是我第一眼看到的那位“书生”。他趁机赶紧坐了回去。
“嗯,思维不错,还喜欢写作,和我一样,”王天一像是有带赞赏地看着他,“看你入学成绩也不错,你就来当我的课代表吧。”
吴永永有些受宠若惊,只得不停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他把大家部分的经历都放在了对新发的课本上,对其他人的话基本上没怎么听。直到最后那位上场的时候,他才终于调转了注意力。
此刻,站在台上的,正是几分钟前那位为我带头掀起了无数掌声的书生模样的人。他顿一顿,终于开口了:“大家好,我叫马海。马海的马,马海的海……”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狂笑,而这位叫马海的依旧面不改色:“我平常的爱好不多,就是特喜欢打乒乓球。好了,请各位愉悦的来继续大笑吧!”
他的语气里明显有讽刺的意思,不过教室里的笑声确实难以抑制地不断扩张。吴永永投去一个微妙的表情,王天一则用一个欣赏的眼光一直注视着他。——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独特的家伙。
中午吃了饭,他便跑到了宿舍楼去找我所在的宿舍。在表上找到了许久,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名字,接着又依次看了看他室友们的名字:谢桐云、马海、李攽章。
拎着行李箱进了宿舍,他看见的室友们都在那里。其中的一位主动向他走了过来,还伸出了手:“Hi,我是李攽章。”
“吴永永。”吴永永说着和他握了握手,他感到对方的手坚实而有力。
角落那位正在给课本贴姓名贴的应该便是谢桐云了。他想过去,却被李攽章猛地拦住。他向吴永永递了个眼神,吴永永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第一个夜晚,整个宿舍楼都洋溢着不安的气息。楼道里不时传来隔壁班学生的奔跑声和大喊声。吴永永摘下了 MP3的耳机,却发现宿舍里有着别样的寂静。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还有人吗?”
“亚马逊大蝴蝶到此一游。”马海说着从被窝里探出他的脑袋,被子里似乎还有着手机的亮光。
“情圣马你有点太皮了。”李攽章翻了个身,嘟囔道。
“都初中了,就别再说我小学的屌X称号了行不行。”马海翻了个白眼,说道。
李攽章忽然精神百倍地从铺位上跳起来,这震荡引得吴永永差点一头栽下去。他说道:“吴永永我告诉你啊,马海以前特别喜欢一个女生,然后就一天写一首情诗给她,后来写满了两个大号笔记本哩。”
“滚,当年里面的一大半还不是帮你写的。再说了……我追到了,你还没追到呢。”马海忽然在床上开始坏笑,整个人都在床板上开始抽搐。
“别信他,他最近有些疯癫。”李攽章一脸真诚地从上铺探下了脑袋,望着吴永永说道。
第二天,在惊骇世俗的闹钟的怒吼声中,在马海险些跌下床铺的鬼畜的惨叫声中,宿舍楼在凌晨六点被唤醒了。
“喂……我还没记课表哎。”刷牙时,马海吐出一口水,说道。
“艹,相逢何必曾相识。”李攽章惊恐地和他对视一眼。
几个人背着书包狂奔进了教室,王天一已经站在讲台上聚精会神地最后一次研读他的教案了。他并未说什么。他们喘着气赶忙坐下。
“人既然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王天一合上书,抬起了头。
他的粉笔字写得很好,端正古朴,像是临摹过钟繇的楷书。课上得也不错,总是有着一种快进的错觉。
在课间,说及此事,马海表现得极为平常:“重点还是会在后面的。”
吴永永和旁边的人都表示同意。但不经意间,他又瞥见了谢桐云。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他似乎还未说过一句话。周围似乎没人注意到,吴永永也不知这究竟是为何。谢桐云的眼睛充斥着深邃,像是暗藏着暗礁与暴雨;也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冰冷。他一抬头,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吴永永不由得把眼光转向其他地方。
“他到底怎么了?”他悄悄的问李攽章。
“他精神不太正常。”李攽章说,“习惯就好了。”
吴永永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我的座位。
晚上,他戴上耳机,在保罗?列侬略带忧伤的歌声中望向月夜。几颗星星碎碎地闪烁,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他们三人都已经睡了。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