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云大师自己啃了一张。悟圆右手啃着一张,左右又拿着一张。剩下的都让年轻小贩用纸包好了,装在包裹袋子里。
都装好罢,师徒又继续赶路。这落樱城果然繁华,街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比起大巫镇,热闹十倍不止。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普云大师和悟圆来到一个落樱城专门贴告示的地方。此时此刻,正有许多人围着公告栏旁,交头接耳。
普云大师每到一大城,都喜欢去看看公告栏。这是他以前做苦行僧的时候,养成的习惯。这一遭又看见了,便情不自禁的拉着悟圆,挤进了看告示的人群。
但见,一张刚贴不久的告示云:因落樱城城防需要,现在招募精壮士兵三万人!——黑马营示
这自然是一张招兵买马的告示了。
这时,只听得人群中嘀嘀咕咕,说什么的都有。
一面黄肌瘦的老大爷道:“年年招兵,年年说城防需要。只见进,没见出。这些年招的兵,加一起也有百十来万了吧。可是呢,这落樱城的兵并没有多到哪里去嘛。大家说是不是?”
另一背着背篓的老汉道:“正是了。真不知道他们招去的兵干什么去了?也未曾听说打仗?”
一壮年道:“我大哥前年报名去的,我二哥去年报名去的。去了之后,都便杳无音讯了。今年我亲自去瞧瞧,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鬼?”
那面黄肌瘦的老大爷,的道:“要说嘛,今年收成一定不错,瑞雪兆丰年啊。我家也需要个下地干活的。我家小娃就不去应征了。”
那背着背篓老汉道:“馕糠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众说纷纭,心中皆有怨愤。
忽的。
一驼背老大爷看见普云大师和悟圆,便说道:“大师,你也是来应征的吗?”
普云大师摇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老衲已七旬有余,我这徒儿不过七八岁。我们二人,一个过了应征年纪,一个还未到应征年纪。更何况,我们都是出家人。身心早已经追随我佛而去了。”
驼背老大爷揉了揉自己的老眼,抱歉道:“大师,恕老汉年事已高,老眼昏花,打搅了。”
“老施主言过了。”普云大师道。“阿弥陀佛。”
“大师。”老大爷思忖着,“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老施主。我们师徒二人从云州惨云寺来,去百花寺会见一个友人。”普云大师道。
老大爷又道:“既是这么说,那大师就是赶路了?”
“正是。”普云大师作喻道。
二人又说了一阵,耽误这会儿功夫,眨眼睛又过了半个时辰。
随后,普云大师带着悟圆,从落樱城南门进,又从落樱城北门出。一路快马不停蹄的,向百花寺赶去。
日落西山时,便到了百花寺山脚下。
百花寺依山傍水,风景优美,靠近落樱城外太白河水畔。普云大师依稀记得,曾经的百花寺。几十年过去了,风光依旧。
悟圆抬首而望。但见绿树成荫,石路蜿蜒。香客来来往往,直通大寺门内。红墙大院,楼阁云立,香火鼎盛。百花寺在株洲地界,可谓家喻户晓,誉名远播。
从小被普云大师收养的悟圆,惨云寺是他见过的唯一一座寺院。现在见了百花寺,登时震撼来袭。
“哇。师父,这……这就是百花寺呀?”悟圆欣喜万分道。
“正是。”普云大师道。
“师父,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么?”悟圆道。
“休要胡说。”普云大师轻责道。“我等出家人,说什么发财不发财的?”
“额。知道了,师父。”悟圆摸了摸小秃头,催道。“师父,那我们快点去见芙蓉师太她老人家吧。”
“好勒。”普云大师拈须,乐呵呵的。心底却道。“芙蓉啊,普云来也!”
上了蜿蜒石路,转过几处拐角。不多时来到百花寺门口。但见有两个小尼姑正在门口迎接香客。一个矮胖丰腴,一个个高偏瘦。
普云大师带着悟圆行至跟前,念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那小尼回了一句:“阿弥陀佛。”
那小尼姑见普云大师手持法杖,身披袈裟。定是佛门中前辈,也口称一声大师。道:“大师,是借宿?还是拜佛?”
普云大师道:“老衲求见一位故人,不知在否?”
那小尼道:“大师欲见何人?”
普云大师道:“百花寺芙蓉师太。”
“阿弥陀佛。”那小尼听说要见本门主持,“大师,稍等。还请大师告知姓名,也好通禀一声。”
“老衲乃惨云寺主持普云。”普云大师捋了捋白须,“你回禀师太时,就说是五十年前的苦行僧普云,就可以了。”
“请稍等。”小尼言罢,回入百花寺主持禅房,通禀。
不多时,小尼回来道:“普云大师,我家主持有请。”
随后,小尼姑领着普云大师和悟圆,一道来到百花寺主持芙蓉师太的禅房门口,她自己复又回到门口迎接香客去了。
站在芙蓉师太禅房外,普云大师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心中百感交集,竟不知如何进去才好。踟躇间,大声喊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普云在外恭候。”
“普云,你来了!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禅房中传来。
旋即,普云大师与悟圆一道开门尔进。
入得禅房内,但见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尼姑,正盘膝而坐。闭着双眼,捏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这人便是百花寺主持芙蓉师太,也是五十年前普云大师所认识的那个芙蓉。如今两个人都已经年过半百,都老了。
普云大师见了芙蓉师太,仿佛比自己还老。便说道:“阿弥陀佛,想必师太这些年甚是幸苦。”
此时此刻的芙蓉,已经是四大皆空,清心寡欲。早已不复当年那种性情。面对普云这位曾经的熟友,显得十分冷淡。
芙蓉师太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本就是定数。我等竭心阅经参禅,才是佛门中人之正业。”
听得芙蓉师太这般言语,普云大师心也沉了。一旁的小和尚悟圆,压根就不知道他们说的些什么意思。
沉默半晌,普云大师将自己来百花寺原因,一一说了。
芙蓉师太听罢,道:“本寺资金充裕,可助你重修寺院。”
普云大师道:“选址何处?”
芙蓉师太道:“我寺北边一公里处,有一座小些的寺院。我派人去翻修一下,以后归你。你可愿意?”
普云大师明白,这其实是芙蓉师太有意留他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寿终正寝之意。
普云大师道:“甚好!老衲正有此意。”
于是,芙蓉师太花费了几万金,请人重新翻修寺院,交给了普云大师。从此,普云大师和悟圆一起留在了株洲落樱城。
寺院虽不大,但比惨云寺要大很多,而且也兴旺的多。渐渐地,寺院又来了十几个和尚。扫地的,挑水的,砍柴的,迎客的,做饭的,敲钟的,各个方面都有了人手。翻修后改了原名,唤作:蓉云寺。
外人皆不知其意,唯独普云大师和芙蓉师太自知。
从此普云大师便与小和尚悟圆,在这里落脚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七年。小和尚悟圆也长成到十四岁的。七年的修行,使他在“万佛召唤宝鉴”方面,颇有小成。如今倒也能运用的随心所欲了。
但与此同时,他似乎也遇到了瓶颈。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都不能更上一层楼。这使得他颇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