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各家公司最大的事都变成了年会。除了操心领导指定的节目之外,穿什么戴什么,如何在年会上大放光彩,更是男男女女都上心的。
在天晟,要费神的事还多了一样,就是找个伴。
天晟一直以来倡导“家文化”,重视对员工的关怀,力求让每一位员工都能在公司感觉到家一般的温暖。
那年会就是家庭聚会了,家庭聚会带上伴侣就是再自然不过了。
带个伴没问题,问题是没有伴。
单身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要是别人全都出双入对,自己形单影只就难免尴尬。
堂堂宋总监自然不会为这种小事头疼,甚至由于过于不关注,宋不周把这事已经忘干净了。直到沈余跟他嘟囔起找不到伴的事,他才晃过神来。
“老大,你得对我负责。”沈余看着堵得水泄不通的晚高峰,索性放开了方向盘,脱了外套,很有点要打持久战的意思。
宋不周问:“负责什么?”
“负责给我找对象啊,”沈余一派理所当然,“我可是为了追随你,放弃了一份真挚的感情。”
“你还有放弃的余地呢?”
沈余很是愤然,“你是不知道,在老东家的时候,行政部那个小姑娘追了我老长时间,要不是我来找你了,说不定我俩这会都成了。你不要自己有了女伴,就不管我死活了啊。我这么一表人才前途无量的帅小伙,连个女伴都没有,人家该以为我有什么毛病了。”
宋不周敏锐地从他啰嗦的一大堆里提取了关键信息:“什么叫我有了女伴?”
“当然是字面意思了,”沈余顿了一下,“马清婉居然没有邀请你做她的男伴啊?那她反应也太慢了,想喝汤,脚上还不赶趟,到时候别连勺子的影都看不见哟。”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副驾驶的老板一眼,转过头去发动了车子。
沈余肚子里那三瓜俩枣宋不周不能再清楚了,他这是在给自己提醒。
马清婉这种在公司里举足轻重的角色,要拒绝该趁早,拖沓必然夜长梦多,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这么看来,年会实在是个不错的契机。
搞不好还能有点意外收获。
宋不周没让沈余把车开进小区,“你把车开走吧。”
“那我明早来接你?”
“不用,”宋不周说,“我坐顺风车。”他把车门打开,慢悠悠地说了句:“最近状态不错,这个月奖金翻倍。”
说完就潇洒地扬长而去了。
高夏跟罗玮见过面之后直接回了家,提了个巨大的外卖盒,里面满满的都是麻辣烫。她寻思着宋不周这个月就没在十点之前回过家,坐在客厅对着电视吃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谁成想这哥们杀了她个措手不及,宋不周进屋的时候,高夏才堪堪换完了睡衣坐到沙发上,外卖盖子还没掀开,茶几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副碗筷。
要是一小碗馄饨什么的也就算了,高夏自欺欺人地想,这么一大桶麻辣烫,好像是该邀请一下一个屋檐住着的室友吧?
“今天这么早啊,”高夏故作不经意地问:“吃了没?”
餐厅是去了的,宋不周想,但是仅仅是喝几口汤怎么能叫吃晚饭呢。
他说:“还没。”
有些话想起来是挺容易的,但要从嘴里说出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那……”高夏下了老大的决心才吐出后半句:“要一起吃吗?”
说完高夏就后悔了。
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宋不周连口味偏重的东西都很少吃,更别提麻辣烫这种重口味里的战斗机了。
要是被拒绝可就太他妈尴尬了。
还是先发制人吧。
“你要是……”
“好啊。”宋不周看着高夏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像是生怕她没听清:“好啊。”
高夏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我去帮你拿碗筷”,还好及时反应过来,这样好像过于殷勤了。
“那你自己拿碗筷吧。”她瞄了一眼餐桌,“拿到那边去吃?”
宋不周扯了两下领带,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随意地搭在了沙发靠背上,“在这吃吧,我去拿碗筷。”
“你不换衣服?”高夏看着宋不周白的反光的衬衫,“弄上油了我可不给你掏干洗费啊。”
宋不周笑了,“不换了,本来也是要洗的。”
怕换完衣服你就跑了。
“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等宋不周的时间意外的漫长,并不是因为对旧情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缘故,而是他真的慢。
拿个碗要三分钟吗?
高夏正举着筷子准备对面前的碗打鼓的时候,宋不周端着一碟什么东西走过来了。
是一碟切好的哈密瓜。
“中和一下,没那么刺激。”宋不周直接坐在了地毯上,“老板,什么时候开饭?”
“哦,这就开。”高夏赶忙去掀盖子,一滴鲜亮的红油顺着气流就溅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宋不周白衬衫的正中央。
高夏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这该死的乌鸦嘴。
她深吸一口气,“我说了,不包干洗费。”
“我也说了,本来就是要拿去洗的。”宋不周毫不客气地伸出了筷子,夹起了最上面的一个锯齿边的条状物。
是没见过的东西了。
宋同学秉着不懂就问的态度,“这是什么?”
“魔芋,你不爱吃的东西,”高夏也从沙发上滑了下来,盘腿坐在了地毯上,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给我吧。”
宋不周听话地把魔芋条放进了高夏的碗里,又自然地夹起一片土豆开始吃。
高夏小心地问:“怎么样?”
宋不周把整片土豆塞进嘴里,嚼完才说:“你问我怎么样,还是土豆怎样?”
高夏无奈道:“都问吧。”
“土豆很好吃,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能吃辣了。”说完宋不周夹起一根吸足了味道的菠菜,神色不变的吃完了。
“你确实比以前能吃辣了。”高夏一颗心放了下来,才开始去吃碗里那根被淘汰的魔芋。
“嗯。最近在忙什么?”
高夏说:“年会,还有一些项目的收尾。”
宋不周明知故问道:“年会有什么忙的?”
“你这种级别的人物,自然不能理解我们下层民工的疾苦了,”高夏的脸上显现出真实的悲催,“领导让出节目呢。”
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掉进了某人的圈套。
“疾苦嘛,倒是也有一点的。高夏,你能不能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