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呢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丁颂在门口东张西望了半天,听到表姐召唤才关门进屋,“我得好好看看,万一有私生和狗仔呢。”他迅速地把帽子口罩墨镜全摘了,连鞋也不脱就窜到沙发上一把熊抱住了高夏。
高夏本来一身骨头就快散架了,被他这么一下子觉得自己灵魂都要升天了,“我以为你在那开门等狗仔进屋喝茶呢,没有都让你招来了。诶呀起来一边去,我累死了。”
“不。”丁颂很清楚自己要么撒娇要么挨揍的现实情况,觉得自己坚决不能走第二条路。“姐,我都想你了。”
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
“好说好说,你先起来……”高夏没力地挣扎了一会,觉得是摆脱不了这个累赘,自暴自弃地说:“抱一分钟一个包,你愿意给我买就抱着吧你。”
丁颂乘胜追击地用脑袋蹭了蹭高夏的肩膀:“买,要什么都给你买。”
高夏哭笑不得,“你找我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
“我想给你个惊喜嘛。”丁颂起身去抓行李箱,放倒在地上开始翻腾,“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哦。”
在里面换衣物的陈光宇闻声出来,见有个活生生的雄性生物,怕自己不方便现身,于是只探了个头对高夏眨眨眼。
“我弟。”高夏对他说。
陈光宇这才放心地走出来,对着趴在地上的丁颂打了个招呼,“嗨。”
听到有男人说话丁颂更是受惊不小,蹭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上下打量了陈光宇半天,转头去问她姐:“这个是姐夫么?那啥有点年轻哈。”
“瞎叫什么啊,”高夏白了他一眼,“这是我房东。”
谁知道这小子不知道是小脑不发达还是故意装傻,竟然回了一句:“姐,你跟房东在一起了啊。”
高夏咬紧牙一字一顿道:“只、是、房、东。”
谁知道陈光宇却好像不高兴了似的,颇为委屈地说:“我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高夏看着这俩活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对陈光宇说道:“你不去健身吗?”
陈光宇被她提醒一下擦想起来看表,一瞧马上要迟到了。
“不行我得下楼了,约了教练快迟到了。回见啊小帅哥。”
小帅哥愣在原地目送着陈光宇的背影离去,半天才嚎出了一声:“他竟然不认识我!”
国民学长青年演员未来影帝舒亚的自尊心当即受到了极大打击,一手把一个包装好的小方盒子递给高夏,另一手捂住胸口独自疗伤。
那小东西的外包装是一块扎染的深蓝色棉布,里头装着个木头盒子。这盒子说好听点是简约古朴,不带滤镜地看就是个便宜的地摊货。高夏拆着拆着愈发好奇傻表弟给她买了个什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只见一只雕着羽毛花纹的银质手镯躺在里面,枕着的依然是厚厚叠起的扎染的棉布。镯子中间镶了一颗绿豆大小的宝石,泛着淡淡的绿色。
开口镯方便取戴,高夏很轻松就套到了手上。
她小声嘀咕,“还挺好看。”
丁颂长着狗鼻子猫耳朵,捕捉信息向来十分灵敏。听到一句夸赞他便把刚才的不爽快抛到脑后去了,从沙发柔软的靠背上挺起身凑过去,“好看吗?嘿嘿,我也觉得好看。这个叫菩提孔雀翎手镯,说是记录了什么孔雀公主的爱情故事来着。”
高夏纳闷地问:“你不是出国玩了吗?”
“是啊,”丁颂小小地得意,“我去了好几个地方呢。”
高夏举起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但是这个好像是云南的东西吧。”
“姐你眼睛真好使,就是云南的。”丁颂见缝插针地拍马屁,“我去了老挝缅甸和越南,回来走的云南。这个是我一个朋友亲手做的,我觉着你带肯定好看,就跟他要了。”
高夏嘴上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这个表弟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在她家蹭饭,后来变成了长托——上学的时候都是住在她家,两个人混的跟一个妈也没太大差别。丁颂虽然有时候顽劣了点,可也从不犯什么大错,做事知道点到为止。最重要的是他对关爱女性很有一套,时常会讨姑姑跟表姐欢心,并以此在家里取得了稳固的地位。
“还有这个,”丁颂又从箱子里扯过来个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银质的吊坠来。“这个佛牌叫一叶一菩提,也是我朋友做的。不过太大了不秀气,就不给你了,我自己留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想起什么似的,“姐,你是不是找我有事来着,我看你下午给我发微信了。”
“你净打岔,我都把正事忘了。天晟新产品的推广我负责,他们需要四个品牌大使,问问你想不想干。”
丁颂却意料之外地平静:“啊,天晟啊。”
高夏挑起眉:“天晟怎么了?你对天晟有偏见啊?”
“没啊,”丁颂答,“我就是不怎么喜欢这公司的人。”
“不喜欢你也得干,”高夏对他的态度不甚满意,“你现在还没怎么着呢,少在这挑三拣四的。这个活儿眼红的人多了,天晟的国民度很高,对你有好处。其他的几个我也挑的咖位比你稍大一点的,也能把你往上带一带。”
丁颂听了更沮丧了,“那我不成四个人里最糊的了。”
高夏一听就知道丁网民没少在线冲浪,“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平时多看书少上网,这都学的什么词。糊个屁又不是炒菜呢。”她起身试图把丁颂拽起来,可结结实实一米八几的小伙子实在太沉,她硬是使不上劲。
“半夜了都。把你那堆破烂收拾了,去我房间的浴室洗个澡。一会房东回来了我让他给你把剩那间客房打开。好好的酒店不住,偏要跑我这来。”
丁颂嘴里答应着“好”,可大脑在思考,身体在睡觉,一毫米也没挪。
高夏无奈又拉着长音催了一遍:“快去——”
“我知道啦。”他提着包刚走了没两步,又转过身,“姐,那你是不是也要跟天晟的人一块工作啊。”
“是啊,不然呢。”
丁颂没再说话,叹了口气就走了。高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摇了摇头,蹲在客厅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等陈光宇回来开了客房,再把丁颂安顿好,又是半夜了。
她算是悟出来了,加班也许会缺席,但不熬夜是不存在的。
到了高夏辗转反侧终于睡着的一点钟,她的演员表弟却偷偷起了床。
丁颂没敢跟他姐说,自己其实没吃晚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想想估计是提到天晟就急火攻心把这事给忘了。还好他对老姐的生活习惯了若指掌,冰箱里必定有不少于三包麻辣粉。
躺在床上,麻辣粉就像钩子一样挠得他心里胃里一起痒痒,就算吃辣会长痘也控制不了他起床的欲望。
知道高夏觉轻,丁颂连拖鞋都没敢穿,打着手电光着脚蹑手蹑脚地往厨房走。一想到麻辣粉在等他,丁颂的脚步都轻快了些。谁知他刚拐进厨房,一束光就迎面照了过来——
那光有有点刺眼,应激反应让丁颂觉得眼前黑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不会招贼了吧?
等他能看清东西,就发现陈光宇手提着一袋麻辣粉正站在他对面张大了嘴,并且光着脚。
这是陈光宇第二次在自己家里被当成贼了。
两人深夜相遇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捂住对方的嘴——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样地做贼心虚。
丁颂率先反应过来,把手从陈光宇嘴上拿开,指了指他手上的麻辣粉,又指了指自己,疯狂眨眼示意他“我们是一路人”。
陈光宇心领神会,随后放下了手。
丁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微小声音道:“你也想吃这个啊?”
陈光宇实在没想到半夜偷吃还能碰上同道中人,迅速投诚疯狂点头。
丁颂会心一笑,“巧了。”他思考片刻迅速接纳了队友并制定了协同作战方针:“拿上锅,我们去你房里煮。”
同一立场总是可以快速加速友谊的建立。麻辣粉的香气萦绕在房间里,陈光宇和丁颂就这样不吃不相识。两人大概都太饿了,默契地低头狂吃没有说话。可筷子一撂,交流好像就是必要的了。
丁颂先发制人:“你不是健身吗?还吃宵夜啊。”
陈光宇立刻反击:“你不是演员吗?还吃宵夜?”
丁颂一愣:“我以为你不认识我。”
这回轮到陈光宇纳闷了:“我应该不认识吗?舒亚嘛,我还看过你那个电影呢,那个文艺片叫啥《只活一天》……”
“是《复活一天》,兄弟。”
“对对,《复活一天》。还有你代言那个卫生纸我可喜欢了特别软。”
丁颂:“……”
“交个朋友吧,”陈光宇伸出来了手,“陈光宇。”
丁颂则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掌,“丁颂。”
陈光宇眼神里有一点惊讶一闪而过,随后眯着眼睛拍拍胸脯,“虽然你的本名比较好听,但我也是不会说去的。”
丁颂心说,大哥,百度里都有,你不说大家也知道。但看他这个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的样子,小丁还是决定不戳破他小小的泡沫。
毕竟很多时候,傻子都比聪明人要快乐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