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社畜第三天,陈光宇的心情不太好。
他有点想跟潘跃割袍断交——剧组驻地的每一个角落陈光宇都走遍了,连舒亚的影子都没见着。
“子佳姐,”陈光宇有点沮丧地说,“舒亚怎么还没回来啊。”
“今天晚上应该就回来了,我说,”郑子佳调笑地看着他,“你就是为了来看他的吧。”
陈光宇毫不遮掩地说:“是啊。”
郑子佳:“……”
对着你的老板好歹糊弄一下吧?
郑子佳说:“先干活。今天晚上他有一场夜戏,到时候我带你过去看。”
郑子佳说的“干活”俩字果真毫不含糊,俩人就此脚不沾地地忙活了一天,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就直接去了片场。
丁颂的部分已经拍完了,这会正坐在边上看女主拍戏。
郑子佳径直走了过去,“舒亚回来了?”
丁颂闻声站了起来,“子佳姐。”光线昏暗,他没注意到后面跟着的陈光宇,“因为我个人原因耽误大家的进度了,真的不好意思。”
“说这些干什么,”郑子佳的笑容带着一股周到的亲切感,“不是什么大事。你这次去拍的是个综艺节目?”
“嗯,”丁颂说,“后面可能还要拍个两三次。”
“下次大概在什么时候?”郑子佳问。
丁颂说:“具体的时间还没定下来,但是我已经跟那边沟通好了,尽量在没有我的戏份的时候过去。今天收工之后我请大家吃宵夜,子佳姐要赏脸啊。”
“这感情好,我们今天还没吃晚饭呢。那我先去导演那看看,”郑子佳回头看了陈光宇一眼,对丁颂说:“咱们过两天就要换场地了,那边条件艰苦一点,没有酒店,我们都是租用的民房。你有什么要求,”她指着陈光宇,“这是我助理小陈,跟他说就行。到时候好给你安排。”
丁颂没拒绝,笑着答:“谢谢子佳姐。”
郑子佳抬脚去了导演那边,陈光宇的脸这才露了出来。
可还是看不清楚。
丁颂还没说话,他的助理先凑了上去,笑呵呵地说:“陈老师是吧,我们其实没什么要求,给我们个朝阳的房间,别太潮了就行。”
陈光宇侧身看了一眼被挡住的丁颂,竟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个本子和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记了两个词:朝阳、干燥。
然后不紧不慢地在边上画了一个爱心。
他对着丁颂的助理复述了一遍:“朝阳的房间对吧?”
本来已经转过身去看拍摄的丁颂慢慢地把头转了过来。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助理口中一个“对”字还话音未落,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句:“怎么是你?”
陈光宇满脸都带着被认出来的喜悦,毫不稳重地跳到丁颂面前:“就是我,惊喜吧?”
惊……是挺惊的。
“小赵,”丁颂对着小助理说,“再拿把椅子过来吧。”
陈光宇心满意足地坐在了那把单薄的折叠椅子上,嘴角很有翘到天上的意思。
“你在给子佳姐当助理?怎么,房租钱不够花了?”丁颂问。
“钱不够花”这四个字可实在是结结实实地在陈光宇的心上开了一枪,他不无悲催地说:“确实不怎么够花。”
他这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丁颂把刚酝酿好的嘲讽生生憋回去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陈光宇在一边自言自语:“不过吧,我工作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成为一个独立有担当的男人。虽然我可以通过节衣缩食节省开支,但是当一个啃房租的包租婆,怎么能是我一个大好男儿的追求呢?你说是吧?”
丁颂不确定地说:“是……吧?”
在市中心的平层公寓里啃房租好像挺好的。
丁颂大一的时候就去当了练习生,除了必要的上课时间以外几乎全泡在练习室里,家都不回,就想混出个名堂来。
喜欢跳舞是一个原因,可是更重要的理由是长辈口中为他安排好的“稳定”,听起来实在太像一条注定平凡的路。
少年人总是不甘平凡的。
刚开始的时候不顺利,可丁颂也没觉得有多失落,反倒觉得自己不抛弃不放弃的样子特别励志,写成小故事简直能收录进鸡汤文集。
后来转行拍戏,事业开始有了气色,他却觉得没有原来过得高兴了。
大概就是“糊命”。
有时候丁颂会不负责任地想:“要是能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比如靠房租就能月入过万的这种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