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罗建康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滴嗒,滴嗒。”
四周静悄悄的,应该是在夜晚。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耳边偶尔响起的这两声营养液滴落的声响,让回复意识的罗建康,能够确定,自己真真切切的并没有死掉。
“太好了,老婆,我还活着。”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曲线玲珑的女人身影,罗建康又虚弱地昏睡过去。
第二天,正午时分,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明亮的房间里,床上的罗建康在一阵由远处慢慢走过来的脚步声中醒来。
他虚弱地抬起手来,挡了挡照到脸上的日头。
“哎哟,动了动了!我的乖孙儿,你终于醒过来了。”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看到床上罗建康的动静,惊喜不已,然后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床边,握住了罗建康的手。
罗建康此时才虚弱地转头看清了房间里的环境。
此时自己躺在一张由简易木板搭起的床上,干净整洁的房间里,靠墙处另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板床。
然后在门边有一个木质的书架,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各种材质,又破又旧的书籍,有纸质的,有卷成卷的羊皮卷,甚至还有几筒竹简。
在房间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放着几瓶输液用的葡萄糖。
然后加上四条长凳,就再无他物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康康你想吃什么,呆会奶奶就去给你做,奶奶先把你的药给换上。”
这个老人名叫李秀芝,是罗平安的生母,罗建康的奶奶。
罗建康想起来在张爷爷过世以后,秀芝奶奶独自一人,就在老家的张家祠堂附近不远处,慢慢地搭建起了一间平房,然后就一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大伯张建,二伯张华,大姑张梅,小姑张兰他们兄妹四人如今都已经在城市里面成家立业。
他们各自来请过秀芝奶奶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她说去到大城市,住在高楼大厦里面,到处是车水马龙,感觉不自在,脚下踩着黄土地,心里才踏实。
反复几次之后,大家在城市里面工作繁忙,生活节奏很快,也就不再强求。
秀芝奶奶也落得个清静,只有在中秋呀,春节呀,这些传统的重大节日里,家族子弟们才会来到老家祠堂,欢聚一堂。
还记得在张自成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和父亲还是经常在过年的时候来参加张家的聚会。
张自成爷爷年轻的时候,念过书,有文化,为人又谦和,那时候的爷爷还会法术,懂捉鬼,村里人经常有个什么疑难杂症,送到县里医院看不出个结果来,到最后都是死马当活马医,把人抬到张家来。
爷爷也都是尽力救治,有些病人硬是被救活了过来,奶奶说那些人是中了邪,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事后爷爷都要休息好几天才能缓过神来。
久而久之,就被村里人传得神乎其神了。
“康康呀,过来过来,吃糖吗,过年了想要爷爷送什么礼物给你呀?”
“爷爷,我要学法术!”
“哈哈哈,学法术呀,好好好,那你要答应爷爷,学会了法术,可不能欺负你的哥哥姐姐们,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
“嗯!”
“哈哈哈,好,真乖真乖,老婆子,快点快点,去把抽屉里收着的那些奶糖拿出来,给我们的小英雄吃,我要教康康法术咯,哈哈哈。”
老人的大手轻揉着一个小男孩的头,他看着男孩认真又坚定的表情,爽朗地大笑道。
只可惜爷爷因为年轻时受尽了磨难,他的身体落下了不少病根,没过多久,就驾鹤西去了。
父亲兄妹五人,其中要数父亲与爷爷长的最为相像,爷爷和奶奶也是最疼爱这个小儿子。
后来,因为爷爷能力出众,人缘广泛,在很早的时候就开起了拖拉机做生意。
当时社会形势一片大好,各项基础建设红红火火的开展着,村里人有生意都愿意和爷爷做。
张家的日子也慢慢地好起来了。
在这时,爷爷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常说,最大的心愿就是让父亲和我,认祖归宗。
可惜他在去世之时,也没有等到这一天。
当时因为城市里修高速公路要从村里经过,政府征地有一笔拨款会发放到村里人的户头上,而当时的村里人心里都知道张家是有五个孩子的。
然而这件事情,当时的张家兄妹四人,却全然不顾秀芝奶奶的反对,擅自把原本属于父亲的那一部分财产给瓜分了。
那时候正值我的母亲重病,当时倾尽所有,全力救治,也没能保住母亲的性命。
父亲也是事后从奶奶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但是木已成舟,他也来张家找过他的哥哥姐姐们理论,却被他们冷漠地拒之门外。
兄弟之间的隔阂由此产生了。
从此以后,父亲和我,与张家兄妹也不再来往,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会去张家祠堂看望年迈的奶奶。
“奶奶,你慢点儿。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是爸爸送我来的吗?小梦呢?我的手机呢?我要赶紧打电话给公司才行。”
奶奶听到我一醒来就是询问我老婆和公司的事,整个身子一怔,拿着葡萄糖的手抖动了一下,手中的瓶子差点掉到地下去。
她的表情,在听完了我的发问之后,由最开始的惊喜,变为了震怒。
秀芝奶奶咬牙切齿地说道:“康康呀,你已经在床上睡了三年了!
平安已经在两年前走了。
哎哟哦,白发人送黑发人呀,我的平安儿呀。
你到现在还问胡家那个薄情的女人干嘛,你们已经离婚了。
你之前的公司因为抵债被卖掉了。
唉,虽然你误入了歧途,但是也不用那么极端,非得跳楼自杀呀。
好在你福大命大,国外的医院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还有一口气在,你的父亲变卖了全部家当,四处举债,才保住了你的性命。
可就算如此,你也被判定成为了植物人,胡家那个女人在知道你的情况之后,就果断的向法院提出起诉离婚了。
你父亲没日没夜地打工赚钱还债,虽说把你所欠的债务还清,却也因劳成疾去世了。
他最后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时,自己也是和将熄的烛火一般,唉,恨铁不成钢呀。
最近听说那个女人又要结婚了。”
“什么?
已经过去三年了?从酒店十一楼跳下来我竟然没死?
那个毒妇呢?怎么没被发现?
爸爸去世了!?
小梦她又要结婚了?公司?不,她不是那种人!?阿!
我的头……”
惊人的信息量如潮水一般涌向罗建康的大脑,虚弱的他惊呼一声,然后又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