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袁盎府邸前庭厅堂。
厅堂里设了酒宴,袁盎、邹阳、公孙诡、婉兮在坐。
袁盎举杯:“老夫今天高兴,为枚乘、邹阳二位接风,常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夫这里敬你们二位一杯!祝你们来日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够逢凶化吉,洪福齐天!”
公孙诡淡淡地:“借酒献神,为二位接风洗尘。”
邹阳举杯朝二位:“多谢恩公,多谢公孙兄。”
婉兮冷淡地望着他们。
枚乘举杯起身避席:“这回多亏了袁相国,枚乘和邹阳自是感激不尽!来日方长,救命之恩我们二人一定肝脑涂地,图报深恩!”
邹阳亦举杯起身:“枚兄的意思即是邹阳的意思,多谢袁相国救我们二人出得深牢大狱,来日方长,此恩定当回报!”
袁盎示意二人坐下:“二位何出此言!言重了!咱们谁跟谁?自家兄弟,同在江湖为人,彼此之间无论谁落了难,岂有不伸手相救之礼?婉兮我儿,你说呢?”
婉兮稍显愣怔:“哦!义父所言极是。”
邹阳深看了她一眼。
公孙诡却拿眼盯着她。
袁盎更将这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
袁盎:“说实话,当初在王宫里,二位在那种情况下不顾身家性命敢于仗义执言,老夫心里实是佩服之至!二位不亏年轻有为,血气方刚,老夫自愧不如啊!”
枚乘:“袁相国过誉了!”
袁盎对婉兮:“婉兮我儿,今日良辰,我儿何不奏上一曲,为诸位助兴呢!”
婉兮无动于衷:“真是抱歉,小女手崴了,不能抚琴。”
袁盎:“是么?”不意觉察地睃婉兮一眼:“可真是不巧哦!”
邹阳警觉地望望婉兮,又望望袁盎:“不对吧?好像婉兮的手……”
婉兮瞪了他一眼:“我的手来时还好好的,才举杯时刚崴的,实在抱歉!”
公孙诡盯着她眯了一下眼。
公孙诡:“诸位,喝酒!公孙祝二位福寿绵长,心想事成!”
枚乘:“多谢公孙兄。”
袁盎再举杯:“今儿好日子,老夫干脆好事成双,我就在此宣布——老夫就将小女婉兮许配给邹阳将军,今日这酒就算老夫给小女的订婚酒了!近期便择吉日良辰给二位成婚,届时欢迎诸位来喝喜酒哦!”
枚乘:“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真是一对好因缘呐!枚某恭喜二位了!”
公孙诡冷笑着:“恭喜恭喜!”
邹阳喜不自胜,朝袁盎举杯:“多谢恩公!”又朝在座诸位:“承蒙诸位厚爱,邹阳在此恭候各位届时大驾光临!”
9、长安,吴国官邸前。
在长安一条闹事的小巷口,人来人往,背包客,马车夫从官邸门前一一走过……
一处大宅子,朱漆的院门,门楣书着两个大大的篆字:“吴邸”。
10、长安吴国官邸院内。
进得院子,院当中一处凉亭,余者二层小楼。
芷兰的临时舍馆在二楼。
眼下芷兰正坐在临窗的楼内,痴痴地望着楼下的院子。忽儿门仆在官邸门口叫起来:“武骑常侍司马先生到!”
芷兰揉了揉眼睛朝楼下看去,就见果然是司马相如手拎一锦袋走进院子。
芷兰从房内奔出,来到走廊上,凭栏望下面的院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真的是司马先生?快请上楼!”回头叫道:“杏儿,备茶!”
司马相如望楼上拱手:“哦,芷兰公主!”
芷兰在楼上轻啐了他一口:“以后不许再这样称呼。”
司马相如一边上楼一边说话:“这称呼要在别人,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芷兰走到楼梯口来迎接他:“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谁也不是,就只是芷兰。”
司马相如一边走,一边眼睛朝上,朝她伸着拇指:“时时处处保有本色!本郎官喜欢!”
芷兰撇嘴轻笑:“你喜不喜欢又能如何?我且不管。”说完竟又兀自回身走进房里。
司马相如跟随她进至房内。
11、长安吴国官邸芷兰馆舍内。
芷兰和司马相如二人在临窗的几案前坐下,杏儿这边已经将茶水端了过来。
司马相如一边坐下一边四处打量:“别说,吴国这官邸正经不错。”
芷兰瞟了司马相如一眼:“来就来呗,怎么还拎着一只袋子?”
司马相如将那袋子打开,原来是一卷书简。
芷兰好奇地探过身去瞧那书简:“先生写的吗?”
司马相如含笑点头。
芷兰殷切地望着他:“芷兰可以品赏吗?”
司马相如:“当然,请吧。”
芷兰打开,见那篇首赫然写着三个字“芷兰赋”。
芷兰抬头,欣喜地望着司马相如,复又垂首在那些简板上:“是芷兰名字这两个字,这赋,是写给芷兰的吗?”
司马相如再次含笑点头。
芷兰将那一根根竹简略略看过,脸上露出羞涩且愉悦的神情。
芷兰轻声不无激动地诵读:“伊彼芷兰,间生土塬。覆沙野,平险崖,接仙人之居蔼,连四海之绵延,郁郁吐翠,娇娇紫嫣,托东海北冥之滨,发天山五岳之巅。具香草之清幽,发牡丹之雍颜,承雨露于碧叶,披阳光之韵染,有岸柳之余脉,着修竹之永隽,续屈子之魂灵,缘汨罗而绵延……”
待芷兰念毕,二人的目光已相互躲闪。
芷兰须臾方开口问:“先生今日,特来为芷兰送此简书的么?”
司马相如:“哦,非也。”
芷兰略显迷惑:“那么,先生还有其他事?”
司马相如:“皇上陛下着下臣来请芷兰公主。”
芷兰嗔道:“刚说不让先生如此称呼,怎么还……”
司马相如:“这声称呼,转自陛下。”
芷兰闻言正襟危坐起来:“陛下?”
司马相如:“是的,陛下让下臣前来传旨——宣芷兰公主入未央宫朝觐。”
芷兰瞬间收敛了脸上光彩:“皇上要召见芷兰?”
“正是。”
“芷兰可以不见么?”
司马相如脸色略变:“那便是抗旨了!”
芷兰注视着他脸上的变化,忽儿转过脸去望向窗外:“原来……不过如此。”
司马相如:“芷兰公主怎么说?”
芷兰回过头来,已显出平静:“没什么,本小姐去就是。”
司马相如盯着她:“公主好像不甚欢喜?”
芷兰望他一眼,突然转身略显怒容地喊道:“杏儿,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