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睢阳,梁王宫殿外。
梁王宫殿外的雨,哗哗地下着,雨水冲刷着宫墙、横扫着殿檐和廊柱……
一道闪电掠过宫殿的上空,斜斜如一把剑劈开深蓝的夜空……
3、睢阳,梁王宫内。
入夜的梁王宫内,灯火通明。
韩安国、枚乘、邹阳、公孙诡、羊胜、庄忌坐在一处。
韩安国:“大王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枚乘:“大王后晌的时候好像去了樊府。”
韩安国:“也好,芷兰是个明白人,她的话或许大王还能听得下去。”
公孙诡:“韩内史什么意思?未必是要咱们大伙儿把这口气就忍了?”
韩安国朝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不忍又能怎么样呢?”
公孙诡:“那依你,忍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跟其他诸侯王一样,慢慢地看着封地一点一点被削去,最后再被朝廷一口吃掉?”
羊胜:“这怎么能叫人甘心呐!”
邹阳不屑地看看他:“不甘心又能怎么样?由着你们呈匹夫之勇?”
公孙诡:“这怎么能叫匹夫之勇?”
枚乘终于开口:“你们这样做只会害了大王!无论如何不能算是上策!”
公孙诡拿眼睛瞪着枚乘:“什么叫上策?如此说来,那刺秦的荆轲,博浪沙的张良等等,都是出了下策?”
邹阳:“那是不同的!无论荆轲还是张良,他们要杀的是秦王,秦王恶行天下,杀了也算是顺应天意,大小也算是一大壮举,可杀袁盎算什么?哪里值得我们大王为他毁了名节?”
羊胜:“你以为这是有损名节的事吗?”
邹阳:“当然!”
羊胜:“在下以为大王只有杀了那袁盎才能保住自己大国藩王的颜面!”
韩安国:“本史以为邹阳将军言之有理!”
公孙诡:“还有理?天呐,这叫什么事啊!”
枚乘:“在下也认为,不可再对大王火上浇油!”
公孙诡:“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我们都是在这里挑事儿的?我倒是觉得你们从一开始跟大王就不是一条心!总是想方设法替别人说话!”
邹阳忍不住说:“替别人说话?替谁说话了?”
公孙诡:“谁不知道!你们在吴国的时候就同那袁盎交往甚密,我可说明白了,咱们虽然都是从吴国来的,可现在梁王待咱们不薄,咱可不能吃着现在的,还想着以前的,做那种吃里扒外的事。”
邹阳:“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我和枚乘,我们有那个心思吗?”
韩安国:“大家都别吵了!我看枚乘先生和邹阳将军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刚才我也在想,这件事最好能尽快平息,不然对大王真的是很不利的。”
公孙诡:“你韩内史自打这次从长安回来,就一直替朝廷那边说话,要知道,你现在还没有爬到中央朝廷的三公九卿高位上去!不过是梁国内史罢了!我就不明白,你这样处处维护着朝廷的利益,到底朝廷给了你多少承诺?”
邹阳:“公孙诡!你怎么这样跟内史说话?”
韩安国:“唉!随他怎么说吧,反正他这个人最近总是这样拿话伤人,拿话激人!也不想想,我韩安国什么时候做过那等小人?”
枚乘:“我看韩大人也不是那种人,他不过是在劝说大王……”
韩安国看着公孙诡说:“那依你说怎么办?现在就调集梁国的军队,反到长安去!”
公孙诡愣了一下,稍事思索道:“下臣并没有说要调集军队反长安的意思……”
羊胜:“是啊,我们只是想给袁盎和朝廷上的诸位文臣一点颜色瞧瞧罢了!”
公孙诡:“对,也让他们知道,咱们大王不是那么好耍弄的!”
韩安国:“你们也不想想这样做的后果,会给大王带来什么!”
公孙诡:“你也替大王想想,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庄忌:“我也是觉得袁盎这个人可恨!多行不义必自毙!做的坏事多了,自有天收他。但我主张顺其自然。”
公孙诡:“什么天收他?像他这种人,就要恶人恶报!而且要及时报!”
羊胜:“没错,纵然不为大王,只为了晁错,他就该死!”
公孙诡:“这才像大丈夫说的话!”
邹阳:“大丈夫就必得逞匹夫之勇,行鲁莽之事?”
公孙诡冷笑一声:“说这话你还没有资格!”
邹阳脖颈一梗:“什么意思?”
公孙诡:“什么意思?亏你还问得出口!回去问你家婉兮去!”
邹阳:“你不就是说,袁盎是婉兮的义父么?”
公孙诡:“哼!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要说出他对婉兮做的那种事,你肯定早对他下手了!”
邹阳:“那你可得说清楚——他到底对婉兮做了什么?”
公孙诡眼里闪出一丝暖昧:“我说邹阳兄……”
邹阳不依不饶:“别!你少来!我说公孙诡,你今天一定要把话给我说清楚!”
公孙诡:“我说不说得清楚,你回家对婉兮一问便知!”
邹阳:“好!你这话我记着,如果我问到最后你是信口雌黄,我可跟你没完!”
公孙诡冷笑:“哼!在下愿奉陪到底!”
二人的话说到这里,大殿里竟一时安静下来,几个人都把眼睛盯着公孙诡。末了,还是韩安国开口打断了这种沉默:“好了,别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要为大王想想对策——我说这话并不是阻止你们杀袁盎,大家想想——若是他因为反对太后立我们大王为储君而被杀,弄不好还会搭上大王或我们中某些人自个儿的性命,而他袁盎倒还落了一个为维护朝廷、忠君爱国而不惜殒命的好名声!这岂不大大的得不偿失?”
羊胜:“韩内史这话在下听明白了,原来你这么千方百计地阻止,不过是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韩安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