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城西门外,叛军临时营地。外。夜。
吴楚叛军守着一口大锅在哄抢吃的,吴军校尉拿茅杆乱打一气:“抢什么抢,跟一群狗似的!”
有胸前绣有“楚”字的兵卒围过来,一个又一个,围成一圈,对那校尉虎视眈眈。
手拿茅杆的吴军校尉向后退着:“你们想干什么?要造反么?”
楚兵甲:“对了!老子这造反的事正是跟你们吴王学的!”
楚兵乙:“怎么?前面死的都是我们楚兵,多吃多占的倒是你们吴兵!一样的造反起事,为什么不一样对待?难道你吴兵是人?我楚兵就不是人了?”
吴校:“怎么不一样了?”
楚兵甲:“别拿我们当傻子,老子都忍了你们多日了!”
吴校:“你们想干什么?吴王可是颁布的有军中法纪,不许兵卒聚众闹事!”
楚兵甲:“许他对我们不公平,就不许我们发发牢骚?”
楚兵乙“他娘的,谁怕谁?”
楚兵丙:“走!找我们大王评理去!”
吴校:“走啊!评理去啊!谁怕谁呀!”
昌邑。城门外。一阵铿锵的战鼓惊天动地地擂响之后,城门轰隆隆洞开,周亚夫一马当先,率将士如洪水猛兽一般涌出城门……
吴王、楚王等仓促率众迎战……两下交战良久,汉军部队兵士以逸待劳,占据明显优势,但见所有汉军将士个个奋勇陷阵,拍马当先……
吴楚叛军渐次显出颓势,终于抵敌不住,大败而退……
韩颓当望着夺路而逃的楚王,大叫道:“叛贼刘戊,哪里逃?”
楚王慌不择路,竟失足掉入壕沟之内,眼见得被汉军层层包围,插翅难逃,只得拔剑自刎……仰面躺倒在壕沟之内……
韩颓当等人拨马赶到,仍朝着他的尸体放了一箭,其余兵士纷纷朝着浑身是血的楚王放箭,直将他的尸体射成刺猬一般。
睢阳城门楼,梁王等人站在城楼上,一起朝城门前不远处的路上望着。
稀稀落落的一片楚军兵卒散乱零落地走向城门……他们大多一副萎顿的样子,有的没有鞋子,有的没有头盔,有的衣服早已经破碎不堪,有的拄着拐仗……待走得近了些,看得出他们中有的胸前露出一个楚字。
张羽敏感地先行看出:“是楚军士兵……”
韩安国:“听探子来报,说是刘戊已经自戗而死……”
张羽瞪大眼睛:“真的么?”气恨地一跺脚:“那也太便宜他了!”
等到那些散乱的楚兵走近城门,纷纷在自己的枪戟茅杆上拴上白布,一边走一边招摇,朝着城门楼上摇来晃去……
叛军散兵一直走到城门下,领头的兵士在城门前跪下来,将手中武器堆放在城门前……
梁王回头朝邓柏命令道:“问问他们,想干什么?”
邓柏于是朝梁王一诺,便朝城门下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楚军散兵:“请将军打开城门,我们是来投诚的!”
邓柏:“投诚?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楚兵:“我们上了刘濞和刘戊的当,目下刘濞丢下我们一个人跑了,刘戊也已经自尽了!我们现在群龙无首,被周亚夫打散了!宁愿投降在梁王军中,为梁王牵马坠蹬……”
邓柏:“你们被周亚夫打败,就该投降他们,为什么要跑到我梁国来投我梁军呢?”
楚兵:“将军,请收下我们吧,我们不愿投周亚夫,宁愿投降梁国,因为我们听说梁国行仁义,梁王是个仁义君主,我们家里都有妻儿老小,还请梁王饶恕我们一条狗命吧!”
梁王低头看了看城楼下面的降兵,对韩安国说:“他们不会是诈降吧?”
韩安国:“根据探子的奏报,周亚夫自与吴楚叛军开战之后,屡屡占据上风,那叛军不光缺粮少箭,吴楚两军之间还起了内讧,他们自己也打了起来,况且周亚夫在叛军围攻睢阳这一个月多期间,按兵不动,养精蓄锐了那么久,但只要一出兵,必定胜券在握!叛军的一败涂地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些楚兵会转过头来投我梁国。”
梁王咬牙切齿:“就算是真心来降,想想他们杀了我梁国那些将士,寡人也不想放过他们!必定要杀了他们才一解心中之恨!”
公孙诡:“大王所言极是!谁让他们当初跟随刘戊起事?就没想到起事失败会掉脑袋的么?”
张羽在一旁焦急地欲言,却被邹阳悄悄拉了一把。二人悄悄行至韩安国身旁,附耳向韩安国说了些什么,韩安国稍一思索,朝刘武那里看了一眼,见他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城楼下,便对此二人道:“此行见机行事,务必速去速回,无论得手与否,不可恋战!”
二人行拱手礼:“诺!”
梁王听到二人的声音,又看到二人的背影,朝韩安国望过来,韩安国急忙附耳禀之。梁王略略点头。
城下的楚军士兵已经越聚越多,其间还夹杂了一些吴兵。
一直站在梁王一旁的公孙诡欲令城楼上神箭手放箭射杀城楼下降兵:“神箭手……”
枚乘在一旁急忙阻止:“且慢!”转身朝梁王一揖,道:“兵书上说,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斩缴械之人。”
梁王闻言朝轩丘豹一摆头:“此事交与轩相国处置吧!”
轩丘豹朝梁王恭敬一拱:“大王英明!枚先生所言极是——想他们中许多都是当初被刘濞和刘戊等人裹胁进来的,自身根本没有能力反抗,目下既已经放下刀戈,交出了武器,正当显我大汉胸怀大器之时,理当开城门纳之才是!”
公孙诡却将头一甩:“轩相所言不敢苟同,当初他们追随刘濞等人,一力助纣,虐杀我多少梁国壮士男儿,今刚一落败,便显出一副可怜相,不过懦夫小人耳,我等岂可上当?为将者当穷寇猛追,杀伐决断,而不应怀妇人之仁!”
庄忌亦在一旁插言道:“足下岂不闻胜心之术大过胜人之刃,而今大王能让叛军臣服,比较起来当比周亚夫更胜一筹,再说当下正是大王立威立信之时,当善处之。”
梁王点头道:“枚先生和庄夫子言之有理,公孙将军莫要争了!寡人既已将此事托付轩相国处置,就让轩相国决定吧。”
轩丘豹不禁高声叫道:“诺!”然后朝守城都尉命令道:“开城纳降!”
邓柏:“诺!”遂向守城兵卒发令:“开城纳降——”
轩相豹遂又叫过公孙诡,在他耳畔私语密言。公孙诡频频点头,然后匆匆朝刘武和轩丘豹和韩安国一拱手,迅速下城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