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壁与栗城之间的一段官路,公孙诡率一小股梁兵埋伏在距离官路不远的一条山坡小道旁。
山坡上长满了灌木和蒿草。
埋伏在那里的梁兵,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朝远处望着……
忽儿,有兵卒小声地嘀咕:“来了!”被公孙诡立刻制止住:“不许说话!”
须臾,果然就有车轮磨擦山路的吱咛咛和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公孙诡和士卒们伏在草丛里的眼睛都显出几分紧张。
那是一支由应高率领的叛军粮草队,走在队伍前面的应高高高骑在马上,他身后是徒步拔涉的小股叛军,因是远道而来,兵士们都显得疲惫,他们扛着长矛,提着弓箭,疲疲塌塌向前走着……
梁军眼看着运粮车吱吱纽纽走过,随后粮车便行驶到两个土坡中间的狭长地带,公孙诡率先射出了一发利箭,随着这支箭的射出,遂又发出了一声喊:“弟兄们,杀呀!”
灌木丛里的梁军士卒一跃而起,猛虎下山一般扑向叛军……
应高心里叫声“不好”,知道中了埋伏,于是急忙跳下马,顾不上指挥他身后的那队吴军兵卒,自顾自地跑进路旁的一条壕沟内……
梁军兵卒们随着公孙诡的那声喊,先是一排箭簇疾雨一样射向一个个押运兵,然后紧跟着便是一支支带火的箭簇,射向堆得高高的粮车……
随着一片片火苗腾起,忽儿一阵风,所有火苗都联成了一片,一时火焰冲天!
等走在前面的吴军押运队伍回过神,在蜿蜒的山道上转回头时,几十车粮食和草料早已经烧成了一团团大火……
梁军趁着叛军运粮的队伍一片混乱,一个个猛虎下山一般冲出路边的草丛埋伏地,挥起手中的大刀、长矛和枪戟、剑斧,朝着叛军一阵乱砍乱杀……
战斗很快结束,山坡恢复平静,一地胸前带有黑色吴字的士卒尸体……
烧得只剩框架的运粮车,尚有余火未烬的粮食不断地冒着一股股青烟……
梁军匆匆打扫完战场,在赶往棘壁的路上,刚转过驿站,就见道旁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人。
这些人大都穿着普通农家的麻布衣服,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裳褴缕,可手上都拿着一件或两件可以称做是兵器的物件:砍刀,长茅,枪戟,剑和叉。
公孙诡朝那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的那群人里,有一个人指着梁军的旗帜说:“你们是梁国军队?”
公孙诡点头:“诺。”
公孙诡旁边的侍卫抽出身后佩剑虎视眈眈地瞅着那人:“这位是我梁军的公孙将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料一听这话,那群人竟然一个接一个“噗嗵”“噗嗵”,零乱杂沓地朝着公孙诡跪了下来,哭着道:“将军,收留了我等吧!我等俱是棘壁一仗被叛军打散的弟兄,我们没吃没喝,在这荒村野地里都坚持了半个多月了!”
后面山坡上的人也都齐齐地跪了下来:“将军!咱都是梁国人,咱要为咱的父老乡亲报仇,请将军收下咱们吧!”
公孙诡望着黑压压跪着的一片人,大声道:“梁军的壮士们!乡亲们,你们受苦了!本将军受大王之命在这里截取叛军粮道,如今军务已毕,赶往棘壁,如若弟兄们愿跟我走,眼下就随我带上这些粮草到棘壁,去与邹阳将军所率梁军会合,杀他个回马枪,反攻棘壁城,把叛军从我们手里攻取的梁国城池再夺回来!大家愿意不愿意!”
众兵士大声回答:“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公孙诡:“好的,出发!”
冬天的柳树林枯叶残枝。公孙诡率领的小股部队和新收容的残部在这里小憩。
公孙诡起身打量着这群散兵残部,拨拉着一个个穿着褴褛的壮士,在这个胸口击一拳,拍拍那个的肩膀,终于从他们中间挑选出两名将领:“你……还有你,你们俩个分别一人带一些人,一个从这里出发,一个从那里出发……”
二位临时将领应声站起,诺诺称是。
公孙诡继续道:“明日天黑之前,务必到达棘壁,不得有误!”
临时将领:“诺。”
公孙诡:“不许走大路,尽量隐蔽些,不要与叛军正面遭遇。”
临时将领:“诺!”
队伍在林间继续稀稀拉拉地向前走,忽然听见身后有异样动静,公孙诡回过头来,就见一个梁兵押来一个俘虏:“快走!”
那俘虏却边走边高声喊叫:“不要杀我,我不是叛军,我是来梁国找人的!”
公孙诡听着那声音熟悉,等两人走近了,见竟是穿了一身吴国兵士服装的婉娘!
婉娘也在同一时间认出了他,不禁叫道:“公孙……”
公孙诡眼睛眯了一下:“是你吗?”上前欲拉她一把,婉娘捩了捩身子,挣开了他的手,公孙略显尴尬地站在那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婉娘垂下头:“咱来找邹阳哥哥……”
公孙诡:“邹阳……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找她……”
婉娘脸上顿时出现了喜色:“邹阳,他在哪里?”
公孙诡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朝那梁军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立刻松了手。
婉娘挣脱梁兵的押缚,上前施礼道:“多谢公孙将军!”
公孙甩了甩头:“走吧。”
婉娘:“去哪?”
公孙诡也不说话,只管头前走,婉娘只得跟上他,问道:“邹阳他,还好吗?”
公孙诡没有回头,也不回答她的问话,只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很惦记你的。”
棘壁城西门外,邹阳指挥着部队隐蔽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河堤后面挖筑工事。有兵士来报:“启禀将军,公孙将军到了!”
邹阳抬起起头,就见公孙诡带着人马从栗城方向朝这里赶过来,远远地道:“邹阳!好家伙,你这里怎么样?等急了吗?”
邹阳一看到他,立刻惊喜道:“啊!这么快就来了!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公孙诡也朝他笑笑:“当然!”
邹阳:“那可太好了!我刚才还在担心,不知道你那里收拾得怎么样,会不会耽搁了!”
公孙诡:“耽搁是耽搁了点,可是……哎!”他脸上突然显出神秘的表情:“猜我给你带什么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