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妖和羊角辫小女孩来到镇安城东门外,寻了一片山野树林挖了一个大坑将老人长埋于此,同时找了块圆木当做墓牌。
小女孩在桃妖身边轻声哭泣道:“这位心善的大哥哥,我祖母名叫李春花,我呢,叫李璃,感谢大哥哥将我祖母葬身此处,让她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桃妖不多言语,只是咬破手指以血书写:
“祖母李春花之墓……孙女李璃立”。
末了牵着哭红双眼小姑娘的坳黑黏糊的小手,向镇安城走去。
只留下了无酒,无祭,也无诵的妇人冢而已。
桃妖牵着小姑娘来到一处酒楼,桃妖不语,小姑娘神色突然有些紧张,忽闻咕隆声,姑娘原来是饿了。
踯躅间又闻的一声咕噜声,大哥哥原来也饿了。
一大一小两人脚步沉重走开,前方有人在墙上放榜:老员外病情危急,救得富贵人家老员外可得纹银一百两。
桃妖神色微动,心有一计,暂时可安身立命。
起身上去揭榜后跟随两名大户人家的小厮来到一处大门户院外,亭阁而立,下方是一锦鲤池,不远处有一年轻公子正在喂食锦鲤。
桃妖带着小女孩走到亭阁处,年轻公子大笑道:
“我爹病情危急作为人子不禁悲怆万分,万望小先生治好我爹,感激涕零!”
说着说着抹了下眼泪,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笑意。
此人父亲身患重病却在人前装模作样地哭丧,当真衣冠禽兽!
三人一行走入内堂。
床上老人脸色蜡黄口舌生疮,试探下鼻息,温度灼灼,头发也已经掉光。心中了然,桃妖屏退众人,知道这是老员外气急败坏火毒攻心伤及内腑。
桃妖本就是草木精华,对付这种病症自然是更容易些,双手运转所剩无几的真元,以区区筋骨境强行调用几乎亏空的窍穴气海传送到老者身上,额头渗出大汗。
“呕……”地上一滩血迹,颜色乌黑。
这是老人排出的败血,极热极毒,桃妖让小姑娘李璃不要过来。帮忙盖好老者被子,桃妖强行咽回吐出鲜血,露出笑意。
今天咱们有银钱去酒楼喽,打打牙祭。
小姑娘也神色羞了一羞笑了笑,眉眼弯弯,露出光滑细整白牙。
他左手牵着小姑娘,右手使劲搓了搓……那是他赚的第一笔银子。
找到那位锦衣华服公子,账房领了二人取过钱。
路过一栋房屋窗口,有人在秘密交谈,桃妖停下脚步右手拿钱,附耳上去:
“总算把那个老不死的救活了,本少爷为此可是摸了不少诛心泪,老家伙真是高明,背着我偷偷留了这么一手,等叫他把吃进去的吐出来,我再让他魂归故里!”竟是那位锦衣年轻公子声音。
“魂归故里难道是……这里?”此人声音如公鸭般难听。
“你个狗奴才,老子怎么让那老东西污染了我的眼,他祖籍东临国,这自然嘛,魂归那里”。
年轻公子放声大笑。
好像要把刚才哭的多用力都用笑容弥补回来。
为那老头摸了一把诛心泪,他心里实在是不舒坦。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公子高明。”那人拍马屁道。
“去去去,赶紧差人去把祖宗祠堂拆了!”公子接到一封急报后赶忙道。
原来老人已经被他差遣读心人给杀了,所谓读心人就是将一个能正常说话的人,把他的心扎上一个窟窿,用一根贴满黄色观想符篆的柳绳牵扯至口鼻,问出所问之事。
不过是九流邪术,旁门左道罢了。祠堂被拆了,他的列祖列宗却无无栖身之地。
仆人挖出了两个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翡翠。
公子很高兴,让仆人们每人去领一两白银算作打赏,这是他说的。
他真是一个说一不二“豪爽大方”美男子。
他可真“大方”!
锦衣公子要去喝酒,喝花酒。
他要去见那个镇安城德才俱是第一的大美女鲁菁菁,已经三天没见了,心痒难耐,一掷万金。
桃妖一路尾随在一群仆人身后,他的真元所剩无几,必须一击必中!
他心里喷出了火……真火,怎么会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年轻公子坐在雅致阁楼上,让那些奴才赶紧滚出去,两人正在你侬我侬喝着交杯酒。
异变突至,还未反应过来,刹那间被人捂住口鼻抹了脖子,就此死去。
鲁菁菁受惊了,脸上吓得毫无血色。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这位号称镇安城第一“德才”兼备大美女也被抹了脖子,香消玉殒。
杀该死之人,确实是人生一大快意事!
桃妖牵着李璃小姑娘连夜离开,锦衣夜行。
他有钱,他刚刚赚了一百两,自然穿得像样些,哪怕是连夜出逃!
其实死去的锦衣华服公子不知道,那两箱珠宝是老员外怕他生前花钱大手大脚没个尽头,留给他后半辈子生活所用,而那藏宝的钥匙和纸条就在他……
以前日日所跪祠堂蒲团之下。
可悲又可叹。
桃妖路上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
他觉得没人能比他起的名字好。
陶然。
听着舒服安心,陶陶然矣。
他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无比真诚告诉她。
“我是陶然,陶陶然的陶然。”
小姑娘脸色微红,突然怯生生让陶然把她放下来,走去旁边一处草丛里,传来“嘘……嘘”声,片刻之后穿戴好给她下了重金买的白色衣衫。
路上陶然听闻,东方有仙山,极尽玄妙,心向往之。
西山国境内,二人来到一处不知名山脚,顺着东路而来。路上平整开阔,突然之间,出现了挡在路上的山。
整座山把道路截成两段,抬望眼,目不可及山峰之巅,桃妖有些恼怒。
实在是不讲道理,要知道他走的可是官道!
于是陶然就在山脚,双手合起作喇叭状呼喊起来。
他知道山上必定有人会下来。
小姑娘有些后怕跺了跺脚站在他身后,小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襟一如她对祖母一般。
云海之上,山峰半腰处有书声琅琅,剑声喝喝,人人身穿白衣,两两进行切磋。
这都是一群仙鹤,放到了山下自然是鹤立鸡群,潇洒写意,极尽风流。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周围的的确确栽种的是梅花,香味也是梅香却非苦寒之地。
这是山下人人都想要登攀的福地!
梅花色泽竟为蓝色,怪异至极。
有噪音传来,众人停下手中剑,大师兄微微不快,心有戾气。人群中走出大师兄开口道:
“有山下人在下方吵吵不已,扰乱我等修行。苏阳,齐清你们去查明何事,把他们赶回去便可,不要伤了他们性命。”
他是大师兄李服。
自然要以理服人。
怎可打杀无辜?
装模作样还需情真意切。这青阳山上的规矩也该立一立了……
苏阳,齐清到了山脚。衣决飘飘,妍态贵不可言。
果不其然,只是他们肯把山挪开吗?,陶然想到这里,看了如此绝色女子,脸色突然有些发红,正了正衣襟拱手道:
“敢问是何处仙家,为何此路被山挡住了?”
“此处你们无需知晓,劝尔等速速离开这里,上天有好生之德,师兄慈悲饶过尔等性命,万勿再犯。”
苏阳仙子声音清脆,但是话里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陶然听后,咬了咬嘴唇,指节弯曲叩响,强忍着怒意,轻笑道:
“山上仙人如此重理明事,是我唐突了,告辞!”
小姑娘李璃拽着陶然衣襟,遇山绕山,遇水开水,向东而去。
这是他入世以来遇到的第一次羞辱,现在你不跟我讲理,可以,有朝一日我让你求着我跟你讲道理!
同样是山上仙人,有很好的,也有不是很好的。
比如在深山中,给予他仙人灌顶的那拨,在陶然眼里就很好。
再比如在这里这拨,几位所谓山上的仙师仙子,在桃然眼里就不是很好。
陶然明白了一件事,谁的拳头够大,够硬,谁的道理就能够说的通。
“如何,苏阳仙子?”
“上好的先天剑胚可惜了。”
“那你为何不将她留下来,归于我兵家门生?”
这位模样俊美的男子齐清玩味笑道。
苏阳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
“天下每年这么多尚未雕琢的璞玉夭折,我能可惜的过来吗?”
齐清哈哈大笑道:
“山下人终究贱民如过江之鲫,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苏阳又翻了个白眼:
“八十年前我也是你口中的山下贱民!”
一脚把齐清踹了个狗啃泥,真是半点仙气也无啊。
陶然和小姑娘二人走远后,有山上老仙人施展秘术,直接把整座山搬到了南海里,由西山国向东通向东临国,道路枢纽大开,畅通无阻。
这是对陶然的羞辱,还是对待蝼蚁一般的态度?
可惜陶陶然君看不到矣。
他要是看到的话,那么这梁子那就结大了,以后怕是不见血,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