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祖母这句话,我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至少亲戚间还能继续走动,等日子久了,这心结慢慢也就解开了。
母亲当年住的院子早就封了,外祖母的意思是重新修葺了给我住,外祖父一听连忙拦住了,行宫哪是你想住就住想不住就不住的?外祖母也无力反驳,最后留我住在主院的西暖阁,云淇她们住在客房。
住了两日,我便与奶嬷嬷商议离开,奶嬷嬷心里不舍,可也知道外祖母这几日越发的思念母亲了,说着话都能看着我出神,甚至有一次唤我的时候喊成母亲的乳名。
“你母亲最小,长得漂亮嘴也甜,就连老太爷这么不苟言笑的人一见都欢喜的厉害,还未及笄就有不少官夫人来打听,你外祖母得意的很呢,没想到后来跟了你父亲,出嫁以后就见过两回,一回是你出生一回就是她死的时候,”奶嬷嬷叹了口气,理了理我耳边碎发,又道,“你与你母亲太像了,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也像,别说你外祖母了,就是我有时候都晃神,咱们回行宫也好,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想着,她年岁大了,经不住了。”
我点点头,说到底外祖母的身子最重要。
后来,这个得罪人的事是白嬷嬷去说的,白嬷嬷果然是个人精,三两句话,不仅哄得外祖母同意了,脸上也没露出什么不悦,伤感是有一些,再一想到我如今离得近,心里也就放开了。
我试着问白嬷嬷朝歌生气是什么样的?
白嬷嬷乐呵呵的摆摆手,道:“太子殿下最是和善,寻常的口舌之争也无伤大雅,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我还从未见过太子殿下生气过。”
“那脾气真是着实的好。”我干巴巴的道。
回来已有三天了,我支开云淇,又去了那朝歌常爬的那棵老树。
抬头望了望,好高啊,试了两次,还是找不到用力的点,最后只能望树哀叹。
“你果然很喜欢爬树啊!”
这声音带着笑意,我慢腾腾的转过身子,见他靠在墙上,双手包间,眉宇间还如往常一般舒展。
“你怎么来了?”我问。
“怎么?不想见我?”他挑眉。
“没有。”我立刻答道,说完又觉得太显得自己太迫不及待了,脸微红,只好低着头看鞋尖。
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脚离我还有一步的时候停下,道,“我带你上去?”
“嗯!”我闷声点点头。
腰间一紧,下一刻我坐在了树干上。
今晚的星星很多,坐在树上和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真的很不一样,仿佛离星星更近了,今晚有颗星星格外的大,也格外的亮,我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我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回头看看他,问,“你为什么喜欢爬树?”
他身子微侧,正好后面就是树干,索性靠在上面,道,“也算不上喜欢,小时候管得严,不准出宫,又常听宫人说宫外有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心里好奇,宫墙又高,既然出不去就只能远远的看看。”
“这样啊,我小时候倒是经常出门,最开始爬树是为了摘野果子,也不是为了吃,就是比谁摘的多,有一种果子是红色的,我们那都喊它果李子,别看它红彤彤的,样子也喜人,其实酸的很,摘的最少的那个要罚他吃十个果李子。”
我脸上始终挂着笑,那时候可真好啊。
“哈哈哈,那你有没有输过?”朝歌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了,”我看了他一眼,也不觉得丢人,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刚开始也不会爬树,摔下来过几次,我爹心疼,就把将军府的树都砍了,我也没有树练手,刚开始基本都是我输。”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反超他们?”朝歌急忙问道。
“后来啊,我就爬柱子啊,反正都是圆的,爬呗!”
“哈哈哈…”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笑的这么开心的朝歌,真担心他一不留神摔下去,又担心他把我也拉下去,我低头看了看这高度,最后决定挪了挪位置,牢牢抱住一旁的粗树枝。
“那你一开始岂不是吃了很多果李子?”
呃…那还真没有,我有表哥和云淇啊。
“还好还好…”我摸摸鼻子敷衍道。
“如果当年我在,我一定替你吃!”朝歌突然说道。
语气中透着认真,再一品味,竟还有一丝可惜。
我心想,若是当初你在,你应该不会陪我们玩这么傻的游戏…
“我倒没看出来咱们太子殿下竟是个喜欢吃酸的。”那话我没法接,只能笑着打哈哈。
“酸的又怎么样?只要是你给的,我都甘之若饴。”
“你干脆说即使是毒药你都来者不拒吧,这样我更感动。”
我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领情,。
他一听倒乐了,双手枕在脑后,道,“我见旁人都是这么哄女孩子的,不过也不算是假话,我若在,真替你吃,至于你给我酸的还是甜的,我也都可以,刀剑都能替你挡,更何况是这些?如果有一天你亲手给我端了碗毒药,那一定是我做了很过分的事,伤透了你的心,如果你对我心死了,那我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先是承认了方才的话是哄我,随后一解释,反而更衬得他深情了。
“我明日要去临安一趟!”
“啊?”这话转的有些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问,“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出伏之前肯定能回来。”他道。
“这样啊!临安多山地,气候阴湿多变,你得多带一些驱蚊虫的药,衣服也多带一些,长穿潮湿的衣物对身子不好。”我道。
“你去过临安?”
我摇摇头,道,“我父亲常年在外,我总要知道地形和气候,才知道要给他准备些什么东西啊。临安他去过两次,听说景色不错,就是气候不太适应。”
吟诗作画我不行,可地图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至于气候地形也是翻了不少书,不能说样样记得准确,可也差不了多少。
这是我在学问上唯一能嘚瑟的了,若不是时辰有些晚了,我都想好好和他说说临安的风土人情了。
刚想催他回去再整理一遍东西,头刚侧过去,还没开口,他已经坐直了身子,突然伸出手,摸着我的头,宠溺道,“乖宝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