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红岸集团为首的若干家机构承诺购买1000万美元的中国太阳能公司股份,两个月之后,交易在纽约完成。杰克松了一口气,从海口变压器到中国太阳能,戴维斯兄弟公司在1991年已经有200万美元入账,而且还不到年中。再做几笔生意,他就可以偿还掉一些债务,和儿子们一起搬回到农场的大房子里。
生意中最棘手的问题是中国企业的管理。海口变压器公司的李先生还好应付——感谢上帝有凌女士打理一切——但是中国太阳能公司的胡先生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中国太阳能公司成功上市的三个月之后,胡先生用50万美元的公司资金买下了一所按摩院。
至少眼前这个无赖——光明公司的刘先生,坐在蒙古包里餐桌的对面——暂时可以让礼来应付。礼已经全职加入戴维斯兄弟公司,他把光明公司的生意带进来。
“刘先生做东,这是件大事。”礼笑着说。他和杰克并排坐在帐篷里,女孩们把桌面清理干净,开始上菜。
“这是什么意思?”杰克问。
“他招待我们这顿晚餐,在蒙古,意味着他必须要比所有人喝更多的酒。”
“我觉得是他有些过虑了。”杰克说。刘先生在他对面挣扎着站起来。杰克不大喜欢刘先生自吹自擂的性格,也对他见不得人的钢铁企业不感兴趣,他向中国国防承包商出售一种专门的金属材料。
至少刘先生会说英语,他曾经在格罗顿潜艇基地工作过10年。“干杯。”刘先生高喊,他示意杰克喝掉他的第十杯白酒。三个人都站起来,隔着杯盘林立的餐桌,互相对望。刘先生注视着手里的酒杯,慢慢举起来,喝掉一半,任由另一半洒在他的下巴和脖子上,然后把自己丢回椅子上。
“我很想看到其他美国投资银行家在这样的场合里的表情。”礼对杰克说。
杰克和礼坐在一顶兽皮缝制成的帐篷里,他们位于大庆市西北100英里,蒙古大草原的边上。帐篷中间,炙烤着两支羊羔的篝火已经熄灭成一堆木炭。整个晚上都坐在杰克旁边的漂亮女孩现在侍奉着刘先生,似乎这就是她的全职工作。身着民族服装的演员们,让他们的客人们体验了所有的蒙古民族活动——包括吃羊羔的眼睛、跳舞——之后,已经疲惫不堪,只想着回家了。
但是刘先生的兴致不减。他再一次挣扎着站起来,指着杰克和礼,对他们大喊:“你们挣那么多钱做什么?”
礼看看杰克,尴尬地笑了笑,摇摇头说:“我来处理吧。”他转身面对刘先生,低声对杰克说:“如果他那么痛恨美国政府,为什么要聘请美国的投资银行家呢?”
“他是你的客户,你问他好了。”
“什么钱?”礼尴尬地笑着,也向刘喊道。
“中国政府买了你们那么多国债,”刘先生说,“你们把钱浪费在国防上。这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
“不是这样的。”礼有点生气了,似乎他眼前的头等大事就是要在这个愚蠢的话题上争个水落石出。
“你们把钱花在哪里了?飞机?坦克?还有什么?”
“坐下。”礼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告诉我你们用钱去干什么了。”
“买东西。”礼向他喊道。
“什么?”刘先生打了一个饱嗝,旁边一个试图帮助他站稳的中国女士脸上一副厌恶的表情。
“我们用钱去买东西了。”礼用更高的声音冲刘先生喊。刘先生似乎被这句话击中了,他趴倒在桌子上,脸贴在一盘油脂里。
杰克最后看了一眼刘先生,又看了看礼,他准备离开了。
“至少我们在美国不用忍受这家伙。”礼也准备离开。
“为什么?”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中国发生的事就留在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