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仙居里,正睡得香甜的顾方平,还吧啦吧啦地砸嘴巴,抹口水的。他梦见一座座金山银山,正躺在上面舒舒服服的晒太阳。突然,天空中下起了金钱雨,砸在他脸上,身上。只见他乐开了花。
这些冰冰凉凉的金钱,慢慢地有了温度,还不断地升温,再升温。热得顾方平后背开始涔涔冒汗。“太热了太热了!”顾方平不得不起身来,用手扇扇风。可是扇出来的风飘过鼻尖,却十分的呛鼻子,他硬是被呛得直咳嗽。
“喂,醒醒!醒醒!”突然有人用力抽着他的嘴巴。
迷迷糊糊中,顾方平终于是被那几巴掌抽醒了。一眼瞧见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吓得霍地跳起来,破口大骂,“你是谁?!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鬼鬼祟祟,是想劫财还是想劫色?!”
“劫色?!我!!!”那个陌生男子特么地想骂他有病,想了想还是觉得救人要紧,赶忙同他解释,“我是今夜负责打更的,刚好看到这里起火,看没有人逃出来就进来看看,你赶快起来,不然火越来越大了!”
“起火!怎么会?!”顾方平刚说完,余光便瞥见门窗外的冲天火光!偶尔还伴着几声“嘎吱”响,像什么东西断裂了。
“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会起火!!”顾方平睁大了眼睛,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这可是他三十几年的心血啊!
“哎哟喂!您就赶紧走吧!火再大些,谁都走不了了!”那打更的男人急急忙忙架起顾方平的手臂,甭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拉了出去。再叨叨叨下去,谁都逃不了!
盘仙居门口围满了人,起初大家也拿着自家的桶、盆等各种盛水器皿,帮忙灭火,可是火势蹿得飞快,一盆一桶的水根本微不足道,无力回天。大家都议论纷纷,想必是盘仙居以酒著称,存的酒太多,酒精使得火烧得更快!!根本灭不了!大家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就在大家心灰意冷的时候,那打更的男人把掌柜的顾方平救了出来,大家一阵欢呼雀跃!至少,人没事那才最重要!
顾方平出来后一直是两眼空洞,他任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难道他又要变得一穷二白?变得一无所有了?不!!!他,他还有个儿子呀!!“儿子,儿子,子羡,子羡呢?有谁看到我的子羡?!有谁看到我的儿子啊?!”顾方平突然发了疯地在人群中到处找顾子羡,可是他没有找到,没有!!
他慌乱地抓过那个打更的男人,一双布满沧桑的老眼,看着十分可怜。“你刚才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儿子,我的子羡!!”
那个打更的男人如实回答着,“没有,我找了好几间房,就只看到你一人。”
“子羡不在房间?!那他能去哪?”顾方平一边快速地想着顾子羡很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一边紧张得手微微作颤。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肯定是在地下酒窖里头,这个傻儿子啊!我要去救他!!”顾方平激动得老泪纵横,转身就要冲入火中救人。
可是火烧得房屋的脊梁柱都坍塌了,厚重的一声“嘣”,听得都叫人心慌。这时候若再进去,怕是去送命啊!!众人见状,忙一拥而上拦住了顾方平。
“你们别拦我,我要救我儿子。我要救我儿子啊!”顾方平拼命挣扎着,他要救他的儿子,要救他的子羡,“子羡不要怕,不要怕,爹爹来救你,爹爹这就来救你!!不要怕!”
纵使顾方平力气再大也抵不过众人之力啊!他挣脱不开,他急得嘶吼着,咆哮着,辱骂着,为了儿子,就是像个泼妇骂街的,他也无所谓!可是好心的左邻右舍,又怎么能让他进去送死?大家还是坚持着不让他进去。
顾方平被逼无奈,他哭着跪在了地上,给大家磕着头,长满褶子的两手合起来,声音哽咽地求着大家,“你们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我儿子在里面呢,他在等我,等我去救他!求求你们不要再阻拦了。你们这是在阻止一个父亲救自己的孩子啊!是要叫我眼睁睁看自己的孩子去死吗?”
这一刻的顾方平没有尊严,也不要什么脸面,他只想救他的儿子!可是即便卑微至此,众人也不敢犯糊涂,那样只会徒增一条性命。
“驾驾驾!吁!”一声紧促的勒马声后,只见白慕枫抱着芮琳儿下了马!两人匆匆冲到了前头,但不敢靠得太近,那火势已经把屋子烧得通体发亮!直冲夜空!
芮琳儿慌张地扫视了一眼人群,却仅仅只看到了顾方平那张熟悉的脸,“子羡呢?!掌柜的,子羡呢?”她蹲下身,询问着顾方平。
怎知顾方平奋力一推,把芮琳儿推倒在地。白慕枫赶忙过去搀扶,一边回过头呵斥着顾方平,“你这是干什么嘛?”
“狗男女,不用你们在这里假惺惺的!给我马上滚,不想看见你们!脏眼睛!”顾方平不会忘记,就是因为他们,顾子羡才会去的地下酒窖。都是因为他们!
“你!”白慕枫显然有些生气了,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芮琳儿拉了拉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算了。
“啊!!!!!”突然一声响彻耳际的哀鸣,从屋里传了出来,听得让人心里难受啊!原来是顾子羡,他刚好酒醒了。火星一点点渗透地面掉落进地下酒窖里,里头本来就是满地酒水,一下子火光四起!顾子羡坐在台阶上这才幸免,可是推开地窖的门走了出去,外面也是熊熊烈火包围着,根本无处可躲!
顾子羡深陷其中,被炙热的火焰烤着,烫着,燃烧着。他痛苦地叫喊着,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无助和绝望……………
里头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回荡在耳际,这真真是顾子羡的声音啊!“不!不不不!不!不要啊!不要!呜~~天啊,不要啊!呜~~”芮琳儿哭得泣不成声,踉跄地往大火爬去。
白慕枫一把拉回她,把她扣在怀中,抱得紧紧的,两只手捂着芮琳儿的耳朵,他不想琳儿听到顾子羡的惨叫声,那样太残忍了!
听着那声声凄婉的哀叫,一旁的顾方平早早地哭晕了过去。
在白慕枫怀中的芮琳儿也是哭得声嘶力竭,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她哭喊,叫嚷着,“子羡,子羡!顾子羡……”可是,里面不再有声音了!
曾经那个风度翩翩,笑容可掬,回过头来轻声唤着她“琳儿”的少年,不再回应她了!
最后印入芮琳儿眼眸中的一幕,是透过大门向里面看去,一个全身被火包围着的黑色人影,徐徐倒下。那个全身发黑的人是…………
芮琳儿突然感觉到胃里头一阵阵的恶心,她捂着嘴巴,却是忍不住地想要吐,可是她干呕着许久,什么也吐不出来,直到虚弱地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