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在大学教授“道德教育研究”课程时的事情。担任期末考试监考的我,注意到一个四年级学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又像改变念头般地坐下了。虽然考试时间是九十分钟,但是六十分钟以后,写完试卷的人就可以离场。
那个重新坐下的学生,从容地拿出纸巾,将自己桌上的橡皮屑集中起来,收到纸巾中,然后再次站起来,点头致意之后离开了教室。
我从讲台上走下来,像在确认那个人有没有写名字一样记住了他。我很高兴。正好那个时候(现在也是),我向自己的学生传授了“因为麻烦,所以去做”这句有些奇怪的口号,而这个四年级的学生真的这么做了。
教育界一直在倡导“培育生存的力量”。虽然在这个艰难的社会上生存下去是很重要的,但我们难道不应该培养能够“更好地”去生活,“像个人一样”生活这样的生存力量吗?只顾自己赚钱,登上权力的宝座,维护自己的地位,为了这些,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要是能平静地撒谎,那么骗人也没关系,这样想的人现在有很多。
“赚钱有什么错”“钱能买到人心”,也有明确表达这种拜金主义的人,如果这样想的话,那就等于助长了社会的弱肉强食之风,让等级差距越来越大。金钱是很重要的,是必要的东西,在漫长的时间里,我作为管理人员,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但是,我也知道,钱的多少不可能成为人心中幸福的尺度。如《圣经》所说的,“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要了解自己的弱点,战胜欲望,像个人一样,有主观意识地去生活。人是依靠内心的满足感而生存的。
大家都讨厌辛苦,逃避麻烦,有着以自我为中心的生活倾向,我也不例外。但是,像个人一样更好地去生活,意味着和这种自然倾向做斗争。即便想做,也不能去做不该做的事;即便不想做,也要去做应做之事。这种自由的选择,正体现出了人类的自主性。
无论是把橡皮屑就那么丢在一旁,还是收起来之后再起身,都是人的自由。但是,我们想要培养的是能做出更好选择的人,想要培养出和随波逐流的自己不断做斗争,即便麻烦也要去做,即便倒下也能再站起来,这样去生活的人。
所谓更好地去生活,
就是要和以自我为中心这样的倾向做斗争。
无论是谁,都想走轻松的路。
抱有一颗能战胜自己的强大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