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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晓梦迷蝶

萧远纵然入道成圣,终究是个农村出生的宅男,最怕这种撒娇可爱的死缠烂打。

十五岁到十七岁,他被死缠烂打三年,最终丢盔弃甲投降,成了她临死前心心念念的魔障。

没有人能伪装三生三世,尤其在梦中梦里。

他知道风梓桑天性如此。

一看到她这撒娇嘟嘴的模样,萧远就想起兰芸。

那个跟他一样苦,却能把日子活得那么单纯可爱的小雀斑,总是能消磨他的戾气,让他对未来充满憧憬。

他甚至想任由风梓桑继续肆意撒娇,助他慢慢回忆那些吵吵闹闹、那些亲昵温存的点点滴滴。

风梓桑在梦中不愿醒,他萧远尽管始终冷脸相对,又何尝愿醒来……他若愿醒,又怎会陪了三世三劫?

连名字都能让他陷入回忆……梓桑,又黑又瘦的梓桑,像极了她那张雀斑跳跃的小黑脸儿。

萧远身上的邪气魔韵悄然浓了些,隐隐压过了如佛如仙的霁月清风意。

理智告诉他需得冷着脸,不得与风梓桑牵连,她不是她,别伤了她后再伤了她。可他的眼神却下意识变得温柔,柔声道:“我保证不走。”

风梓桑依旧嘟嘴摇头:“你骗人。”

萧远无奈叹气:“那咱们打个商量,别抓衣领,抓衣袖衣角都行,怎样?”

风梓桑才发现抓的是他的领口,小脸一红,低下头清澈的大眼睛轱溜扫视,寻到衣角,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这才松开抓住衣领的小手,还顺带体贴地抚平被她攥出的褶皱。

她做完这些,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惬意地继续枕在萧远腿上,笑眯眯地眺望莫名湖的午时风景,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瞅一眼萧远。

她决定惩罚萧远,不说话,也不让他走,攥着他的衣袖枕着他的腿,就算肚子饿得呱呱叫,也要看一下午的风景,晾一晾他,谁叫他在梦里冷着脸对了自己三世三劫。

萧远听着她肚子里咕噜声,再看她这时不时瞅自己的小幽怨模样,瞬间看破了她的小心思,苦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风梓桑撅着嘴,想表现出些不屑,可这么模样只剩下可爱了,说道:“改天换地的三先生呗,都是修行中人,你只不过比我牛了那么一丢丢而已,再牛不也一样取了个萧远的凡人名字?”

这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破理由?

萧远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板着脸装模作样道:“叫我少尊!”

“切!”

风梓桑翻着白眼:“那人家还是小仙女呢!”

萧远敲了她小脑袋瓜一下以示惩罚,嘲笑道:“肚子饿了吧?”

风梓桑嘟了嘟嘴,瞪了萧远一眼,不说话,表示自己还在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萧远继续引诱道:

“我在十四巷小酒馆开了家包子铺,用兜率宫李老头的仙麦磨粉,用南澹部洲的野猪肉剁馅,葱花是西王母种的,蒸包子用的是洪荒深处禁区的悟道茶水,小米粥用的红米和黑米,也是兜率宫研发培育,东圣神州9A级粮食生产基地产出的,而我的厨艺呢,比仙界厨神高了那么一丢丢……”

风梓桑一骨碌翻起身来,咽着口水目光灼灼的看着萧远:“我想吃。我要吃。”

“想吃啊……”

萧远得意笑道:“叫三哥!”

“三哥。”风梓桑喊得极甜。

“叫我远哥儿!”

“远哥儿。”

“叫爸爸!”

“嗯……我要吃嘛。”风梓桑幽怨地瞪了萧远一眼,攥着萧远衣角直摇晃。

萧远被摇得受不了,伸手破开虚空,探了进去,抓出来两个包子,一碗黑米粥,递给风梓桑。

风梓桑急忙接过,顾不得烫,边吹着冷边往嘴里送,大口吃将起来。

她的人生太过单纯,她的天性太过纯真,吃着悟道茶蒸的包子没有十四巷街坊那些百味感慨。

只是陷入回忆里那些欢愉时会展颜会心一笑,似乎她活过的人生,除了平淡就是她喜欢的和主动去追寻的,全是美好。

萧远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宠溺,全是浓情,他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慢点吃,烫。”

……

四合院内,曹骏看着那只突然伸出来的手,循着手消失的方向,惊鸿一瞥,看见了莫名湖林深处攥着萧远衣角的风梓桑。

曹骏看向坐在他对面槐树下石凳上的陈清辞,无奈叹气。

曹骏想贪污包子和粥,却被陈清辞拦下。

她守在小院里,像老板娘一样殷勤陪笑,直到卖完,给自己留了两个包子一碗粥藏在橱柜里,清洗了一早上的蒸笼和锅,好不容易笨手笨脚地洗完了,把包子和粥蒸好端出来准备吃午饭,就被萧远拿走了。

隔着时空,她也看见了风梓桑,也看见了萧远脸上那温柔宠溺的神情,她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空空荡荡的,却堵得发苦。

……

萧远的心里同样空空荡荡。

午时的阳光透过树梢,落在入梦的萧逸尘脸上,他幽幽醒来,看不到萧远,便喊了一声:“幺叔!”

林深处的萧远被这一声呼唤惊醒!

迷离眼中,那个黑黑瘦瘦的雀斑姑娘,渐变成大眼清澈,漂亮可爱的风梓桑。

他整个的气韵顿时一黯,像春直接入了冬。

吃着包子正回首冲他甜甜一笑的风梓桑,瞬时楞在当场。

萧远眼中的温柔宠溺散去,变得冷冷冰冰,生人勿近,她看向风梓桑,语气冰凉道:“你姓风,伏风氏,人皇后人,是传承了七千年的守护者,当代镇国者,你不应该这个样子。好好修行,做个稳重成熟的镇国守护。”

萧远说完向树林出口走去,他不敢回头。

他怕他一转身,眼中的风梓桑又变成那个黑黑瘦瘦的雀斑女孩,他会忍不住的想抚她长发,揉她黑脸,亲吻她的雀斑,和她温存耍赖。

风梓桑没看见萧远的冷,也不在意他的温柔瞬间变成冷漠无情的责备,她只看见萧远的空茫与黯殇,那孤落落的背影,像一只无处可栖的寒鸥,在天地间徘徊飘游,看花永不会红,看冰永不会冻,看四季春秋都是黑白,空空空空。

“他把我当成她了吗?如此温暖的怀抱,为什么拥抱不住她呢?”

风梓桑心里这样想着,双眼瞬间蒙上泪雾。

她揪心于萧远的伤心,感同身受如业火熬煎如冰霜彻骨。

她想去众里寻她,无论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分开,都让他们重归于好重新团聚,这样的爱情,才是她风梓桑也会深深爱上的爱情。

风梓桑暗暗决定,“如若你不在了,连萧远通天彻底的神通道法也救不回来,我便代替你,哪怕是他把我一世都当成你,我也认了。”

她长长呼了口气,可爱至极,两行情泪却滑落脸颊。

天性单纯如她,许下这样的决定,却不知是爱上了这段爱情,还是因为伤心于这段情的伤心,爱上了这个男人,亦或是梦里初初相见便倾心,陪伴了三世三劫早已情根深种……

庄生晓梦,萧远分不清她和她,她亦分不清她爱的是爱情还是人了……

她喃喃自语给自己打气:“我风梓桑的人生格言,唯美食与爱情不可辜负。”

她舍不下,萧远又何尝舍得下了?

方才片刻温存,他食髓知味,那些已如隔世的亲亲恋恋,此刻填满脑中,某一刻他甚至魔念丛生:“管它风梓桑还是兰芸,管它大眼可爱还是黑瘦雀斑,农村长大的穷苦孩子谈你吗的爱情!我只要那些温存。”

萧远这般想着,鬼使神差回头,却又瞬间被理智拉了回来,看着风梓桑朦胧泪目下乍然绽放的希冀光芒,又有些心猿意马,理智和魔念纠缠之间,他选择留下后路,把未来交给时间,说道:“我打算普及修行学院,但得先教出一群老师。你把国内修行道统的传承者找来,愿意帮我的,我会传他们功法。有事的话……”

他抬手指了指向他走来的萧逸尘:“我侄儿萧逸尘,即将成为你的学弟,他会带你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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