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学的那一天,雨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说妈妈只送她到火车站,就自行去上海的S大。虽然苏州离上海不远,儿行千里母担忧,苏妈妈还是放心不下。本来是爸爸开车送她去的,但他今天有事送不了。她既怕母亲累着,又不忍离别。都说离别苦,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吧。等到苏妈妈把所有行李都放好后,雨眠便赶紧敦促苏母:“妈,您赶快回去吧,再晚就赶不上车了。我到了给您打电话。”
“知道啦,别太刻薄自己了。钱不够了就跟爸妈说。”
雨眠强忍着泪水,一个劲儿地点头。
“东西看好。”
“在学校好好学习。”
“放心吧,妈,我一定会努力的,Keep fighting。”
还没等她信誓旦旦地说完这句豪言壮语,苏妈妈就已经坐上了回去的班车,她消失的如此之快,以至于还没看见女儿挂在眼角的泪珠,大抵也是不忍别离了。
在百无聊赖的三个小时后,雨眠终于抵达了这座她心心念念的华丽大都市——上海,开始了一段全新的旅程。之所以会选上海,是因为上海有她的女神——张爱玲。一个人一旦有了崇拜的对象,整个人生就有了导航,干什么都特别有劲儿。对张爱玲如此,对周锦时亦是如此,甚至更甚。
到了陌生的“新大陆”,难免会有些激动。雨眠排着长龙大队办完了繁琐的入学手续后,在林荫大道兜兜转转了许久,才找到了所在院校的宿舍楼。
寝室的门敞开着,原来是个四人寝室。一个肩披一瀑黑色秀发的高个子女生,瞅了她一眼,“你是大一新生吗?”
雨眠作势点了下头,“是的,我是外语系商务英语专业的。”
“好巧,我也是。”那个高个子女生连忙接话。她指着下铺的一个铺位对雨眠说,“我是刚选出来的寝室长,其他几个铺位都有人了,你暂时先睡我对头靠窗的位置吧。”
“好吧”。雨眠只好先应下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长得很像画上的人,这是雨眠初见她的第一印象。高挑的个子,婀娜的身材,大眼睛,樱桃嘴;肤如凝脂,手如柔荑,说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美女吧!言谈举止优雅得体。虽然雨眠的个子中等,但和她站在一起比,简直是相形见绌。她大概是所有男孩子心中的女神吧。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那个高个子女生又好奇地问道。
“苏雨眠”,苏州的苏,江南烟雨的雨,不眠之夜的眠。
“你好,我叫程斐。我爸妈是大学教授,他们希望我将来能满腹学识,卓尔不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这个是赵慧兰,这是李梅。她们俩是艺术系的。我们都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她给雨眠介绍了其他两位打扮时尚的女孩儿。
“太好了,以后大家都是室友了,请多多关照我这个少不更事的苏州女孩儿哦。”雨眠诚恳地说道。程斐和其他两位室友都一致地点了点头。
雨眠迅速铺好床后,就去杂货店买了点日用品回来,一口气花掉了两百块。
回到寝室后,夜幕已经华丽地登场了。大家面面相觑有说有笑地再讨论着什么话题,好像很热闹。
程斐最积极了,“晚上举行新生欢迎晚会,你知道吗?”
“晚上要举行晚会?”雨眠狐疑地问。
“是呀!”大家异口同声地给出了一致的回应。
程斐又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们听说过金帛吗?”雨眠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发问,“金帛是谁?像个男生的名字。”
“眠眠,你什么都可以不知道,这个你必须知道。”程斐这个口吻像极了命令。
“是不是我们院系的那个既会创作,又会演唱,关键是颜值超高,秀色可餐的大二才子——金帛。”另外两个室友以150分贝的声音在像我们传达这个人的名气,高处不胜寒,可望不可及的地位。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像她一个人传达。毕竟,只有她对他一无所知。
看得出这个人很受欢迎,特别是受广大女同胞的欢迎。那次的新生晚会是苏雨眠第一次听他唱歌,是公演,还有一次是在校级联谊大会上,全校所有师生的面前听他深情的演唱,是私演。只为她一个人。
质朴的词隐藏了极大的能量,就像是随时可能会喷涌而出的岩浆。那晚的人很多,所有的欢呼声都涌向同一个人——金帛。因为人太多,雨眠又在最后排,她只能远远地听见那首让人热血沸腾的《有梦的人最美》,却不得见真容。
新生晚会结束后的第5天,雨眠正在很努力地和眼眶打架,逼迫自己听思修课。最终她成功了。抬起头的同时,忽然看见一个清瘦的高大身影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前面。坐在她的前面不要紧,长的高也不是他的错,因为长得高,还非要坐在前面挡住她的视线她也可以理解。但是,坐在她前面,边看笑话书,边哈哈大笑,打扰她听课还浑然不知的人就很让人讨厌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雨眠已经踢了他好几次凳子了,友情提示了n+1次,对方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我行我素。最终雨眠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位同学,如果你要看书,要么回寝室看,要么去其他座位上看,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听课质量了。”
“哦,没想到你长了一张姣好的面容,却藏了一颗这么恶毒的心呀。要是我去其他座位上看,影响了其他同学,怎么办?我正是为了其他同学考虑,只好牺牲一下你喽。因为你长得很像好人。”他回过头来痞痞一笑。
“你可以出去看。”雨眠依旧不妥协。
“我偏要在这儿看,这儿凉快又热闹,有本事你就把我赶出去喽。要不?你换个位子?
她瞅了瞅四周,确实有空位子。但转念一想,“这位同学,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你打扰了别人,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让“受害者”委曲求全?”
“那我换个座?”那男生用试探的语气在打量对方。
“好呀。”雨眠不禁有些开心,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同学,我和你换个座?”戳了戳她旁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估计那男生也很无奈。
“无赖。谁让你做我旁边的?”前一刻的开心早已在这个讨厌的人靠近她时就烟消云散。
“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叫无赖?”
雨眠忿恨不平地盯着他,可怜了生得好皮囊。乌黑的短发,水墨一般的弯眉,合身的白衬衫,隐约带有一股百合花的清甜。神情中透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狂放不羁的痞相。
他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欢,但一定也是个薄情寡义的花花公子。因为一个不懂得尊师重道,整天会看肤浅的笑话书,身上还散着香味的学生绝对不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那是雨眠正式初见他时的第一印象。
下课后,雨眠正在收拾书本,准备起身离开。他忽然凑到跟前,两人又开始了几乎是零距离的对视。空气中一时间弥漫着暧昧的因子。他痞痞地问道:“你方才为什么盯着我看了那么久?是觉得我帅气还是开始喜欢上我了?”
那一刹那,雨眠的心跳开始加速了,脸开始变红了,说话开始结巴了。不知道是因为心动还是被他揭穿了秘密而尴尬到无地自容。“不要脸,没见过你这么行为卑劣还自恋成瘾的幼稚鬼。谁……谁喜欢你啦,谁喜欢你,谁是猪。”
后来,这句话真的应验了,原来,她就是那只说话不经过大脑,自己给自己挖坑的小笨猪。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粗俗野蛮,爱管闲事的女同学。苏雨眠是吧?”他质问的言语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对,苏州的苏,江南烟雨的雨,不眠之夜的眠,出自韦庄的《菩萨蛮》——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你想怎么样?”后来他告诉她自己当时的想法,雨眠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一半是怒火,一半是幸灾乐祸。
他当时在想,“苏雨眠,这么凶的女孩子,以后要么嫁不出去,要么就是被哪个倒霉鬼收服。那倒真要感谢这个为民除害的猛士了。”
“真是名不副实,想来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孩,真是可惜了这个好名字。”语气里透露着可惜的意味。
“喂,那你呢?想必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家彼此彼此了。”
“以后你会知道的,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切,谁稀罕知道。”雨眠不屑的小声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