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推也推不开的浓重黑暗,阮矜玉感到自己仿佛是被关在棺材里一样,浑身沉重动弹不得。
她以为自己死了,却隐隐约约听见有人的声音,好像有谁在她耳边说着话,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高高低低地起伏萦绕。
“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可是做事一直都十拿九稳的人,你别让我输在你这里啊…阿玉,我不许你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尸体放在屋里,也不下葬,天天找一群道士来给你招魂,叫你投胎都不能,叫你做不了安生鬼…”
耳边这欠打的声音说着说着却渐渐低了下去,她听到这声音又用哄小孩般柔软的声气说道:“你快醒过来啊…不是说好了吗,回去我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你要是死了,我就一辈子都背上这个不信守诺言的罪名了…”
“你快醒过来…”
阮矜玉快被这声音吵死了,她拼命使出全身力气,感到自己手好像能动了,她使劲儿伸展了一下身体,努力从黑暗中将自己拉回来。
终于,她睁开了眼。
她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烦人精在她耳边叭叭个不停。
可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时,扫视了一眼屋子,整个屋子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而这房间,熟悉的布置格局,应当是她在顷河寨的房间。
阮矜玉:“…”
“难道我在做梦?”
正疑惑着,有人推门进来,阮矜玉望过去,见是许莲堂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阮矜玉看着他,腹部和肩胛骨动一动还疼得厉害,可她却不甚在意,他问许莲堂:“梁黄呢?”
许莲堂白她一眼,把药递给她,没好气地笑道:“怎么了这是?一醒来就惦记着三当家?”
阮矜玉接过药尝了一口,居然不是很苦,丝丝苦味中夹杂着丝丝的甜,她便仰头一口喝下去了,喝完后她随意擦了擦嘴,看着许莲堂,眉眼一弯笑道:“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这个小犊子把我们丢在春潇馆,这么晚才良心发现回来救我们,我还要找他算账呢。”
许莲堂坐在她对面,轻呷了一口杯中冷茶,道:“在屋里头养伤呢。”他看一眼阮矜玉,又接着道,“三当家是这种人吗?他上次手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次只身一人去暗谷夺号令符,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阮矜玉挠了挠头,显然她并不知道浮城暗谷的传说,也并不知道当初江湖八大高手同武林盟主一起进入其中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事,更不知道当初朝廷三百禁军葬身狼腹的事,是以在听完许莲堂的描述之后,她一脸震惊地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阮矜玉问道。
许莲堂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在暗谷他都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回到春潇馆时为了救你中了毒,百草谷来的神医正在找解毒的法…目前看来,情况不是很好啊。”
阮矜玉一怔,脑海里骤然浮现梁黄笑着说“我又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样子,眉梢眼角都是狡黠又温柔的笑意,一时她心底生出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也顾不得周身的疼痛,她飞快地下床跑了出去,只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
许莲堂看着她冲出去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只是兀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