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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遭遇绑架

爸爸说:“我到月亮镇邮电所去一趟,给我们研究所领导打一个电话,沟通一下我的研究情况。”原来爸爸来月亮镇真的是在从事一项研究,他居然跟我和妈妈保密!真有他的!爸爸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冲妈妈挤挤眼,又冲我作了一个鬼脸。我顶喜欢爸爸这一点了。他虽然是个植物学家,从事科学研究,但他和电视中的科学家完全不同,既不冷冷地待人,也不古板得像一个老古董。有一次我们一家三口人去游泳池游泳,他主动提出要和我比赛憋气,由妈妈当裁判。结果,爸爸赢了。爸爸刚走,长头发女人就来了。我和妈妈都很讨厌她,也没有想到她会来我家。所以,当长头发女人走进来的时候,我和妈妈都有点发愣。我们感到很意外。妈妈问:“有事吗?”我听出妈妈很不欢迎长头发女人,说话的声音冷冷的。

长头发女人并不在意,脸上亮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她走到妈妈面前,说:“我听说你的大腿肌肉拉伤了,走路都费劲了,就过来看看。你们来月亮镇旅行,不一定考虑那么周全,困难肯定不少。我给你拿来了伤湿祛痛膏,贴上。一贴就能见效。”长头发女人说话特别甜,好像妈妈是她多年不见的亲姐妹。她把膏药撕下来,小心地贴在妈妈的腿上。我看见长头发女人热情起来也是很惹人喜欢的。假如你没有见过她凶,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既漂亮又热情的女人。看着长头发女人给妈妈贴膏药时的细心劲儿,我对她的很坏的印象好像都要开始改变了。长头发女人始终是笑眯眯的,态度好得让人受不了,好像妈妈是老师,而她是个特乖的小学生。对于长头发女人的热情,妈妈似乎也无法再冷眼相对了。她拉长头发女人坐下,还要起来给她倒水。可长头发女人没有坐,也没让妈妈倒水。她说:“你腿疼,别动。”长头发女人看见了妈妈的写生本。此时写生本快有她的个子高了,她翻得非常费力。看着妈妈的画,她的嘴里不停地啧啧称赞:“真好,真像。”妈妈想帮她,腿却疼得厉害。长头发女人让妈妈躺下,自己蹲在妈妈身边,开始给妈妈按摩。“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艺术家了,也愿意为艺术家服务。几年前我学过按摩,手法不错的。

只是好几年不用了,手有点发生。”长头发女人说。妈妈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有点紧张,想起来。长头发女人把妈妈按住,说:“我给你按摩一会儿,很舒服的。怎么,你不相信我的手艺么?”妈妈没话说了,只好躺下,任长头发女人给她按摩。看着长头发女人,我都开始怀疑自己那么恨她是不是错了,这样好的阿姨就是在城里也不多见啊!见我看她,长头发女人说:“你不出去吗?月亮在月亮河那儿等你呢,她说要给你讲月亮镇,还要让你给她讲关于城里的故事呢。”长头发女人接着轻轻地叹了一声,说:“这孩子,总想着要去城里。月亮镇怕是要留不住她了。”长头发女人的叹气声把我给打动了,因为我听妈妈发出过这样的叹气声,既轻柔又动情,让人感动,让人没法不动心。我觉得我要原谅长头发女人了。妈妈说:“月亮在等你,你去吧。给月亮说说城里的事。你告诉她,我们欢迎她到城里去作客。”

我说:“妈妈再见。阿姨再见。”我走出了门。往街上走的时候,我想:“长头发女人一定是太爱财了,才去采月亮草的。也许她家里条件不太好,很需要钱吧?看今天的样子,她不应该是坏人。”坏人怎么可能会给妈妈送膏药呢?也绝不会给她做按摩。离开家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儿顾虑,好像长头发女人原本就是个很善良的阿姨,好像她跟妈妈就是多年没见面的亲姐妹。我连头都没回,就向小镇外的月亮河跑去。我准备好好给月亮讲讲城里的事。月亮的心愿我和月亮在月亮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我们看着河水。小黑在不远处的河滩上玩耍。光头教授的笑笑虫已经把月亮河里的污染物吃掉了许多,看上去河水比我们刚刚来到月亮镇的时候清多了,不仅能看见河底的各种颜色的小石头,而且好像河水中还有了鱼。月亮还看见了小蝌蚪!她指着河水说:“快看,小蝌蚪!那么多!”真的有小蝌蚪,一大群,正从上游游过来。

小小尾巴摇呀摇,东转转,西看看,特有趣!它们大概也是第一次来到月亮镇,对什么都很新奇。月亮说:“你好,小蝌蚪!你们是在找妈妈吗?”月亮一定是看过小蝌蚪找妈妈的动画片。我敢肯定!我把脚伸进河水里,一下一下地踢。河水溅起来,开出许多小小的浪花,非常漂亮。月亮却说:“看你,把小蝌蚪吓跑了。”我连忙说:“不是吓跑的,它们是去找妈妈的,在这儿路过。”我怕月亮不高兴,还把双手放在嘴上,做成喇叭状,冲越游越远的小蝌蚪喊:“别忘了,你们的妈妈是白色肚皮!”月亮笑了,说:“算你聪明!”她也把小小的脚丫伸进河水里,一下一下地拨水玩。许是河水弄痒了她,她突然就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笑声跳着蹦着,在河面上散开。远处,小黑仍在玩耍,却看不见光头教授的笑笑虫了。以前,光头教授这会儿早就把他的笑笑虫放到月亮河边,让它们吃污水了。可现在不行了,他的日记本丢了,他没法记住他控制笑笑虫用的长达64位数的密码。他不敢把笑笑虫放出来,只好把它们锁在箱子里。我和月亮好一阵没有说话。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我是男生,跟女生在一起不能太尴尬,那样会让女生觉得自己既没风度又没水平。于是我开始给月亮讲城里的事。我告诉她城里的高楼什么样,汽车多到什么程度,公园怎么美,动物园怎么有趣。月亮听得眼睛都直了,看着我,一动不动。我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因为这说明我口才还行。许老师就夸过我口才好,但我从来没有正式检验过,总觉得许老师有恭维我的嫌疑。今天经月亮证实,我的口才的确可以,我很高兴。一高兴,我的嘴就像拧开的自来水笼头,话比自来水都多,没完没了地往外淌。

我夸我们班许老师,说她是全学校最好的老师,听她讲课像听童话。月亮的表情被我的话弄得特别丰富,看上去她简直羡慕死我了。果然,月亮吸了吸已经流到嘴边的口水,还吧嗒吧嗒嘴,说:“我要是在你们学校,在你们班读书,该有多好啊!”说完,月亮的表情突然就发生了变化。似乎是非常短的时间,她原本很好看的羡慕别人的表情就当了逃兵,转眼间逃得无影无踪。她的脸完全被忧郁给占领了。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月亮怎么了。接着,我就觉得十分遗憾。因为我讲得兴致正浓,还想继续给月亮讲呢。而月亮此时的样子,无疑告诉我,我的话已经讲到头了。我看到忧郁已经把月亮的脸折磨得目不忍睹,那发自心底的深深的忧伤使她的脸差不多变了一个样。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月亮叹了一声,说:“我想我妈妈。我……想去城里读书。”“你妈妈……”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是月亮的伤心事。月亮说:“我妈妈去了城里,我想她一定是去我姨家了。我姨是个小学老师,我想去她的学校里上学。”“那,你打算离开你爸爸?”我问。“我不喜欢那个长头发女人。”月亮毫不犹豫地说。说话的时候,月亮的脚始终在水里一下一下地踢。她的脚趾被河水洗得白白净净的,不时扭动一下。看着月亮的白脚趾,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向我袭来,我的心开始翻起来,一下一下地翻。我只好移开目光。

我想安慰月亮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说:“那你就去城里呗。”我想我应该有一个态度。“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月亮说话的时候,目光伸向远方。我也把目光放长,望着远处正在生长的油绿油绿的庄稼。查林的狠招儿查林突然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的确是查林,正走过来,走得摇头晃脑,好像有什么开心事。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小塑料袋。我捅了捅身边的月亮。我知道查林这小子鬼主意多,得提防着点儿。月亮小声说:“别理他!”我假装继续踢河水,不看查林。

可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查林身上了,用眼睛的余光瞄着他。查林大概是没有察觉我们正在注意他,并没有和我们说话,而是转一个弯儿,向另一个方向溜去。我的精神放松下来,看了看月亮。可我很快就又紧张起来。因为我看见查林正在不远处的河滩上对着小黑说什么。小黑对查林似乎并不反感,虽然没有冲他摇尾巴,但糟糕的是,它没有冲查林凶。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可不是小黑的性格。以前看见查林,小黑的第一反应就是跟他来凶的,叫起来一点儿不留情面,而且随时都可以根据月亮的命令猛扑上去。难道……我吓了一跳,忙提醒月亮。月亮好像已经注意到了小黑的反常,不安地说:“好奇怪哦。小黑居然没有咬他。”“会不会是查林……”我不想往下说。因为我不愿意事情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月亮小声说:“我对小黑是有信心的。”我说:“我知道小黑是好样的。可是……”我还是不放心。

月亮看看我,想了一阵,好像觉得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她点点头,说:“我们不能太大意了。”我看到查林正打着各种手势和小黑说话,小黑好像已经听明白了他的话,而且很同意他的说法,同刚才一样蹲着。小黑似乎还冲查林摇了摇尾巴!我突然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不等月亮说话,我就站了起来,同时把月亮拉起来,说:“我们不能太相信小黑了。走!”我们手拉着手,向河滩上跑去。跑动中,我看得清清楚楚,小黑不仅站了起来,还很兴奋地冲查林摇着尾巴!小黑中计了!果然,查林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拿出了什么,扔在小黑面前。小黑真的很兴奋,一边摇尾巴一边伸嘴去吃那东西。糟糕!我和月亮不约而同地喊起来:“小黑!”查林扔在地上的东西一定很有吸引力,小黑对我们的叫喊居然一点儿没有反应,而且它闻了闻,张嘴就吃。查林站在一边,笑得很得意,很幸灾乐祸。

我再次大声喊起来:“小黑!”月亮没有喊,把手指放在嘴里,尖尖地吹了一声口哨。小黑有了反应,抬头看我们。看见我们,小黑高兴了,想过来。但它嘴边的东西似乎更有吸引力,犹豫了一下,小黑再次低下头,想吃。查林在一边叫:“吃啊!你快吃啊!你这个笨蛋!”我和月亮跑到了小黑身边。我一脚把地上的一块肉踢了出去。月亮抱住小黑的脖子,狠狠地斥责它:“小黑!你敢干蠢事!”小黑看着月亮,好像意识到自己错了,细细地呻吟了几声。查林很懊恼,跑过去把肉捡起来,又扔到小黑面前,说:“吃啊。多香的肉啊!小黑你真笨!”小黑不但没有吃,还勇于改正自己的错误,冲查林叫了起来。我和月亮发出胜利的笑声。查林丢下塑料袋,气哼哼地说:“别得意,我们是两条战线同时作战,你们输定了!”查林落荒而逃。我们笑得更响了。笑完了,我看了看那块肉,发现肉被人切了个口,里面似乎有一种白色的粉末。月亮说:“查林太狠了,他想毒死小黑。幸亏我们来得及时。”我突然想到了查林说的那句话,问月亮:“两条战线同时作战,是什么意思?”月亮想了一阵,摇摇头。我说:“他们肯定还要干什么坏事。我敢肯定!”我的话音刚落,听到远处有人喊。是爸爸,正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来。

爸爸团团转爸爸跑得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们……看见妈妈了吗?”我吓一跳,连忙摇头。爸爸说:“你妈妈腿受伤了,她不可能出去。可是……她怎么不在家里呢?我出去打电话这会儿工夫,你妈妈就不见了。”月亮说:“那我们快回去看看。”往月亮镇里跑的时候,爸爸已经跑不动了。其实爸爸的身体很好的,他每天早晨都坚持锻炼,跑几千米的路,不应该成问题。可今天,他差多了。大概是他变成了小人,体力也就下降了吧?因为我们此时只有正常时候的十分之一左右。再有,就是妈妈不见了,爸爸太着急了。我突然觉得很感动,为爸爸的焦急。跑过月亮河时,月亮突然拉我一下,说:“我知道两条战线同时作战是什么意思了!”听了月亮的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预感到妈妈可能真的出事了。我们迎头遇到了光头教授。爸爸问他看没看见妈妈。可光头教授懊悔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说:“我的日记不见了,我都急死了。没有日记,我什么事也做不成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跟光头教授说不明白,爸爸转身就往家里跑。我们冲进门。可家里仍是空无一人。爸爸急得团团转,说:“你看看,你看看,转眼的工夫,你妈妈就不见了。”我确信妈妈已经出事了。但我没敢说,怕爸爸着急。月亮说:“我出去问问别人。”说完她就跑了出去。可刚刚跑出门的月亮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我吓一跳,忙和爸爸跑出去。月亮指着门框上的一张纸说:“你看!”爸爸把纸拿下来,手都有些抖了。我凑过去,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想要人质安全,必须马上离开月亮镇!我的脑袋“嗡”地叫了一声。妈妈遭到绑架了!爸爸差一点儿摔倒,手里的纸也掉了下来。我和月亮都蒙了,围在爸爸身边,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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