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风的父亲是个瘦干的老头，年纪在六十上下，眼睛倒是很清明，见王铁脸色不好，赶紧说：“王东家，小子不懂事，承蒙关照了，今天来见是有很急迫的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哪样?“
“唉，大概你也知道了万风是个庶子，他是我小妾生的，这个是他弟弟，我就这两个儿子，平时关系都好，他们两个关系也不差，只是当年我起家时妻子娘家帮扶甚多，我只能给万风留够生活的费用，也留了几间铺子，是好是坏也就看自己的发展了，这在大明也算是仁义的。
万风在北方发现这种吃食，也分给他哥哥一些，在两个铺子销售，好吃，利厚，船一上岸就疯抢，我本来就已经不管事了，一看这情况赶紧逼万风找到这里，可能他误会了，不过他确实没有远见，有些生意两个都不行。”
“哈，万老掌柜您有什么事直说，我不但很欣赏万风，跟他舅舅也关系很深。”
万老掌柜一见王铁脸上有了笑容，他就又说：“两个都不是什么经商的料，这么好的货物来源，还占了先机，都不知道紧紧握在手里，只管被动的售卖，我看是被丰厚的获利蒙住了眼睛，这样做生意长不了。”
王铁一听，心里有了数，笑着说:“你您想怎样握在手里？”
万老掌柜脸上一紧，心里想到这年轻轻的王东家不简单啊，明知道了自己的意图还故意问自己。
“江南的销售我家买断，独家！”万老掌柜脸上有一股狠劲。
“哈哈哈！老掌柜，你开玩笑？江南地域广阔，人口众多，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您能买断？只是苏州的话倒可以考虑。”
老掌柜从怀里掏出一沓文书，脸上诚恳说：“我万家有一百六十个铺子，还不包括万风的九间，遍布江南几省，是有名的大商铺，完全可以吃下你所有的饼干和豆制品，怕的就是你工坊里产量不足。”
王铁一听就傻眼了，自己在傻笑，可眼前的老掌柜是真正的沈万三之类的富豪，关键是人家态度还诚恳，真正的和气生财。
“啊，对不起，你们的实力太强了，可以买断，可以买断！”
“那就谢谢了！”
“不过老掌柜，买断不买断对于我们意义不大，您知道这饼干在北方甚至就是连京师都供不迎求，您来购货就是了，我看在万风和陈通判的面子上尽量保持，保持！”
“王东家，咱们实话实说吧，你这饼干作坊几个月就发展到日产百担，北方的市场早晚会饱和，这吃食不便宜，受众人数是个定量，进军江南市场是早晚的事，我们虽说有了点先机，可这是简单的售卖，不是合作，你肯定要找合作的伙伴，万一不是我万家，这就是我们的损失了。”
“行，你要怎样的买断？”
“二十年的买断权，二十年后我万家还有优先权！”万老掌柜握紧拳头，在空中一挥。
“好，价钱？”王铁真缺钱，也不废话了，直接谈钱了。
“一年一万，日供百担！王家也不能售卖到江南！”
王铁想了一下，每天百担就是万斤，这可就吓人了，一年就是三百多万斤，光运输都是个大问题，现在的产量也就是这个数，再扩产这资金人员上就有点困难了。
不过他现在太缺银子了，这二十万两银子也是真的及时，刚好卡在他的软肋上，不允许他不答应。
“三十万，二十年，我再给你个产品的江南独家销售权！”王铁准备把还没有影子的搪瓷拿出来了。
“什么货？”万老掌柜没有计较钱，而是好奇另外一种产品。
王铁回头对赖芳说：“把茶盘拿一个过来。”
不一会，赖芳手里拿一个洁白的搪瓷茶盘出来，轻轻的放在石桌上。
万老掌柜也轻轻的端起来仔细看了起来，半响，他又轻轻的放下，脸上无比的严肃：“王东家，这珐琅茶盘不值十万两，
王铁心中一楞：“不值十万两？”
见王铁脸上的疑惑，他慢慢的说道：“这茶盘是好东西，价钱也肯定不菲，不过你能提供几个？这东西要由顶尖的工匠来制作，一年你能提供给个？三个？五个？二十年不会超过一百个，就不算本钱我要卖上千两一个才回本，这生意我不看好。”
“哈哈哈！老掌柜你笑死我了，三个五个我白送你！“
“嗯，怎么说？”万老掌柜站了起来。
“最多不会到年底，我给你每月上千这样的珐琅器皿，价钱不会超过百两！”
“王东家，这，这可是真的？”
“绝无虚言，我正在建珐琅工坊。”
万老掌柜老脸一红，脚一跺：“三十万两定了，珐琅见到第一批货我再加十万两！”
王铁一看这老头真是有魄力，敢赌敢干。
不过人家可真的是有钱啊！
“好，明天到衙门里订个契，怎么就算成了！”
“好，改天我请你到酒楼喝上几杯，今天还要回到船上，明天一早我们衙门见。”老掌柜说完就左右巡视，想找到小秋。
赖芳一直就在旁边，王铁好奇的问道：“小秋呢？”
“看完饼干坊又到豆腐坊去了，见到小月就不走了，说什么她也要当掌柜，赚钱。”
“哼，这个小财迷，去把她领来。”
回头见万风兴趣怏怏的样子，王铁心里不由得一阵愧疚，人家生意好好的，这就被夺走了，说一千道一万，这老掌柜还是偏向嫡子啊。
老掌柜大概也看出了这个情况，见王铁盯在万风的身上半天不动，以为他要为他抱不平，就赶紧开口说：“万风的几间铺子在家里拿货按平价走。”
王铁心中想的并不是怎样为他抱不平，而是相中万风这个人，家里是庶子，平时小心谨慎，分家时敢自身闯北方，吃苦耐劳，善于发现商机，是个人才，自己身边没有这样顶尖的商业人才，想到这，他脸上笑着说：“万风啊，这事呢，我觉得不说你心里也有数，这样吧，我把豆制品的江南销售权送你，算是补偿，或者干脆结束你江南的生意，来王家庄给我当大掌柜，这饼干作坊我给你半成。”
万风一听毫不犹豫的站起来了，双手一拱：“东家！我来王家庄！”
万风这心里痛快的，像全身泡到了热水里，暖洋洋的，刚才一直在心里唉叹着的心情一扫而光，他算是看透了，自己不能有好的生意，一有好的生意他们就会想办法夺走，还不如到这里打工，饼干坊，自己有半成的份子，也算是老板了。
万老掌柜张大嘴：“啊！啊！”
刚夺了人家的商路，马上这孩子就掌管起了这商路的管辖权，他看着万风，眼里慢慢有了复杂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