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先前浮霜给自己的精心揉捏,阿芦的双脚不再有任何不适之感。太明观一行人此时已来到了崆峒山背坡半山腰的一处洞穴。
“全体弟子,稍作休整。”仲俞一声令下,示意队伍可以短暂停留一会。
夏侯澄等人互相望了一眼,随后找了个靠壁的角落盘坐下来。
小猛趴坐在一旁细心地舔弄自己的皮毛,理顺先前因为雨水而粘出的毛团。
“世奚,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夏侯澄望向对坐着的世奚,出声询问。
世奚思虑了一阵,随后回应道,“我们应先弄清那兹裂是如何现世的。”
“对哦,”夏侯澄点了点头,“先前一直在说兹裂现世,我们却还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此时阿芦似是发现了什么,指着不远处阖着双眼的仲俞对众人道,“你们看,世奚哥哥的师父在做什么呢?”
众人随着阿芦的所指望去,只见仲俞正端坐着身子,将先前的煅烅浮置身前,闭阖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做法事一般。
“若不曾猜错,师尊应是在卜算什么。”世奚推测道。
那带着焰光的煅烅在仲俞的催势下,竟开始徐徐旋转起来,而后在几处不同的方位分别停顿了几瞬。在仲俞明了了大致走向后,他就会进行下一步的卜算,从中获取只有他才能够明白的,来自煅烅的指意。
“看起来好神秘啊,就好像是以前族长爷爷用罗盘来寻找方向一样。”夏侯澄回想起往事,忍不住感叹道。
闻言世奚微微摇了摇头,“若是普通的寻向,师尊也不必如此麻烦。”
仲俞此时的精神力,完全凝聚在脑海里的卦象之中,通过附灵煅烅的方法,来为他的卜卦指寻正确的方位。
两刻钟后,他睁开了双眼。此时他的心中已大概明晰,抵达内山之后众人应该如何去做。
仲俞收回了附在煅烅上的灵力,随后将它收回了囊中。一般情况之下,他都不会动用煅烅的力量,除非是在逼不得已的境况下。
他清楚地记得,这是华洛城城主赠与自己的宝物。不过从真正意义上来说,那已算不得赠。毕竟原本是自己答应了萧廉,辅助他夺得兹裂,可如今,仲俞已然选择了对其虚与委蛇,假势援手,实则预谋暗自争取。
为了激活怀中的煅烅之力,太明观可是殒命了数十名弟子,只为了击杀那洛阳郊外的幼小犼兽,获取其内的精纯火核。这如何不令他这个观主心痛?
在那之后,仲俞时常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后悔为何要因自己的私心,而令那些无辜的弟子葬身。
不过事已至此,悔恨早已枉然。他眼下思虑着的,是如何凭借手中的资源去夺得那神器兹裂,由此来壮大命系己身的太明观,也好让那些弟子不至于平白逝去。
太明观创立至今,已是一百三十年有余,历任的观主均在其自身的努力下,扩大了观中的规模,而为当任观主的仲俞,自然不会甘屈人后。眼下抢夺神器,便是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原本他并不想做这么一个外乎诚信的人,他的想法只是为观中添件法宝,好让太明观的整体实力有所提升,可当了解到兹裂的效用之大时,他终是改变了主意。
这件事情仲俞没有与其他任何一人提及,毕竟那样容易落得个不光彩的名头。
他起身缓步走到了众人之中,随后对众人出言道,“方才我已对兹裂进行了卜卦,接下来我将告知你们该如何行事。”
闻言所有人停止了手中之事,静静地等待仲俞的下文。
仲俞陈顿了一会,随后缓缓道来,“兹裂深埋崆峒山地底,位处正中,其周布有一四角隐阵为之克演,今日午时兹裂将借天狗食日的旺盛火属之力,届时阵法显露而出,而我们须分队行动,分别破坏阵法的四个阵眼,而后兹裂便将真正浮现于世。”
众人听完后默不作声,在脑中消化仲俞所述的信息。
“其实不难理解,就是兹裂一直在‘碗底’,受阵法保护,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阵法破坏掉对吧?”夏侯澄出言询问道。
仲俞点了点头,“亦是如此。”
“那…”夏侯澄挠了挠头,“我们要怎么分队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若是未能提前规划好队伍,或许在破坏阵眼的途中易出现变故。
仲俞淡然地摊手道,“我一人一行即可,观中半数弟子为一行,世奚与尔等三人均有些修为,分别带领一些弟子成队。你们意下如何?”
几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是不是在考虑着其中利害。
过了一会后,夏侯澄出言附议道,“那就这样吧,我和浮霜,世奚和阿芦妹妹,你们觉得怎么样?”
世奚沉吟着点了点头,“亦可,届时我们在崆峒山脉正中部汇合。”
世奚发表了意见后,阿芦也跟着他象征性地点点头,而后夏侯澄转向了浮霜,征求她的想法。
“……”浮霜发现夏侯澄正望着自己,随后平静地回应道,“我没意见。”
闻言,夏侯澄捶了下掌心,“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一会就出发吧。”
“喵……”
一旁地小猛突然耷拉着脑袋委屈地喵叫了一声,神情看上去十分沮丧。
见状夏侯澄走到了它的身旁,蹲下身将它抱起,笑着轻声道,“当然还有你了小家伙,你就乖乖跟着我和浮霜吧。”
“喵~”听闻夏侯澄之言,小猛又欢悦地舔了几下夏侯澄的脸,似是为自己也成为其中一员而感到开心。
……
天色已然亮堂了不少,按照时辰推算,此时应已到了卯时。
太明观的队伍此刻亦歇息已毕,他们正站在洞口听候仲俞的差遣。
“以兹裂所在为心,借由卦象所指,隐阵的四处阵眼分别处在乾、坤、巽、艮位极,以八向之叙,即为西北、西南、东南、东北四向。”仲俞对着众人解释道。
几人知会地点了点头,随后仲俞为其余三队分配了各自的行进路径。
“切记,若是途中遇敌,莫要强攻,先行考量各自实力再而行事。”仲俞谨慎地叮嘱着众人。
“是!”众人异口同声地回应,随后有序地归到了各自的队伍当中。
一刻后,仲俞一人已先行离去,而其余三队也未落后太多,依次往崆峒山脉的四角行进而去。
……
“唉,一下子让我们两个带着这么多人,还真有点不习惯…”夏侯澄望着身后的百名太明观弟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挠挠头道。
一旁的浮霜抚了抚秀发,淡淡地道,“其实他们有的跟我们差不多,前辈让我们带队,是看得起我们。”
闻言夏侯澄不可否认地点点头,这样的情况虽是让自己顶了许多压力,不过转念一想,这同样是给自己一次极好的锻炼机会。
若是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那的确是一种实力的明证。
眼下的崆峒山脉,不知在暗处已埋伏了多少强者,他们定都对那即将重现人世的兹裂虎视眈眈,夏侯澄心中也明知这一点,因此在行进的途中,不敢有一丝马虎。
小队的所有人都时刻注意着风吹草动,生怕一个疏忽而铸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毕竟眼下已不比先前,他们已暂时失去了仲俞的强大庇护。
夏侯澄手持着耀光剑,警惕地向前走着,他们前往的是崆峒山的东北方向,那其中隐藏着的未知因素,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较为跳脱的太明弟子裴韶正巧在夏侯澄与浮霜的小队当中,他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因为眼下他已不再受仲俞的教管。
裴韶时而与后方的弟子窃窃私语,时而又与身边的弟子勾肩搭背,似乎这场旅程与他无多大关系。虽说他不是个遵纪的人,但他确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平日在观中只要有同门弟子遇到困难,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出身来。
“小郭啊,你跟那个王家的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啊?牵上小手了没?”裴韶一脸坏笑地对着另一名弟子道。
“师兄你就别调笑我了…都没那个苗头呢…”那名郭姓弟子有些尴尬地道。
“哟哟哟,多大了还搁这儿害羞呢?都是男人嘛,大家都懂得~”裴韶凑近了头,调戏的势头更甚。
而后那名弟子面红耳赤地低下头,不再回应裴韶,后者见他这般模样,嘿嘿一笑后也不再多言。
夏侯澄听闻队中有人窃语,回头往后望去,正巧见着了裴韶与郭姓弟子的异常模样,当下便开口好奇地问道,“你俩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