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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府库

把守总府的苗彝兵较多,大约有近二百人,而且多半聚集在总府内的仓库附近,显然易见,如果不是昆明被围,那么现在这些库藏应该已经被搬抬一空了。

历史上沙定洲打下昆明,沐天波狼狈而逃之后,有整整几个月的时间沙定洲都在搬抬总府的库藏。

大量的各色珍奇宝石,各种绸缎,绢,布,还有药材,武器,黄金,古董,白银。

沐家占据了云南三分之一的耕地还多,另外还有大量的店铺商行亦是做着最赚钱的买卖,此外还有各种土司贽敬,各种兵兴之财,还有皇赏恩赐亦是相当多的奇珍重宝,二百多年的国公府邸,且是封藩镇守一方的实权国公,积累的财富不在普通的亲王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沙定洲整整搬取了半年以上,才将昆明总府的财富搬空。

在此期间他并未向沐天波追击,亦未做出什么象样的举措来巩固自己的权势。

而沐天波也躲避在楚雄,并无任何收回昆明,平定叛乱的打算和实际的操作。

这种诡异的局面实在是因为当时天下无主,而王锡衮等云南官绅对沐家早就大为不满,巴不得能换一个镇守之主前来云南。

所以在弘光朝建立之后,朝廷调查云南之事时,吴兆元,王锡衮等人的说法俱是偏向沙定洲,朝廷不能全信,亦不能完全偏向沐天波,在无中枢支持,亦无承认的前提下,沙定洲和沐天波彼此只能相峙,都拿对方无有办法。

一直到大西军入滇,沙定洲败亡,沐天波承认西军地位,大西军宣布效忠大明,拥立永历朝廷,这一段云南土司造反的过往才算结束。

在此时此刻,沐忠秀最为庆幸的便是沐天波无事,其次便是总府的财富保持着基本的完好。

这些财富,包括现银,铠甲,兵杖,大量的布匹,都是极为难得之物。那些青精石,红宝石一类的宝石,还有马蹄金,这些俱是云南特产,沐府花多年时间搜集,并无多少实际用途,当然是要拿出来变卖换银。

所有财物相加估计会超过百万两,甚至远远不止,这是一笔相当庞大的财富,后来流失多处,在各土司和民间失散了。

沐忠秀一直打着这笔钱财的主意,这是养兵之财,百年聚敛才有的积累,不能分散和浪费了。

李自成在河南克洛阳,立刻有钱财养兵,兵力头一次超过十万人,乃有第一次围开封之举。不过他的真正的能战的精锐老兵太少,前几次围开封俱失败,显示出闯军攻坚能力不足,后来在朱仙镇一战击溃左良玉和丁启睿,中原官兵荡然无存,就算如此,最后一次围开封,李自成才是未能克城,只能掘黄河水淹开封,造成几十万军民被淹死的大惨剧。

这是得不偿失之举,开封被毁,李自成不能以开封为核心占据河南,然后派兵去山东,截断漕运,西入潼关,入西安得关中之地,南下荆襄,顺流而下,得南京江南之财养兵。

这才是最正确的战略方向,可惜李自成急功近利,打草谷打上了瘾,钱财都劫掠而来,福王府得金银百万,养兵数年不需赋税,平时的粮草也是以打粮为主,并不事生产。

基业不固,乃是其败亡之因,现在的消息是李自成已经包围京师,所有人都感觉大明将亡,新朝将立,只有沐忠秀才知道,李自成的成功如在沙滩筑城,一个浪头过来,便足以冲跨一切。

此时此刻,虽然以能得总府财富而高兴,但沐忠秀亦在提醒自己,巩固基业,将官员,吏,士绅,田主,商人,平民,贫民,甚至是夷人土司,这些阶层笼络住,派出官员,劝农植桑,以赋税生产为养兵之资,这才是正道。

若基业立,则以云贵之地,亦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这并不是沐忠秀盲目自大,而是孙可望,李定国能做到的,沐忠秀感觉自己更容易做到。

并不是他觉得自己经营地方强过孙可望,用兵强过身经百战的李定国。而是他有这两人经略云南地方的经验,且有两人无可比拟的身份地位。

顺军在一片石战败,被一路追到关中,潼关一战顺军集结大半主力,仍然惨败,然后放弃关中,南逃荆襄,在阿济格的追杀中,李自成死于乡间团练之中,刘宗敏被擒杀,但顺军还有李过,袁宗第,郝摇旗,余部仍有二十余万人之多。

顺军余部成立忠贞营,效忠南明,但备受排挤,粮饷接济俱不到位,忠贞营在多数时间只是自己与敌交战,明军从不配合,就算如此,顺军余部仍然打的有声有色,在大西军崛起之前,荆襄的战场撑起了南明小朝廷。

其后的大西军亦是如此,孙可望和南明小朝廷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主要原因就是孙可望农民军习气不改,而南明官员对他多有忌惮和排挤。在李定国等人倒向永历朝廷后,孙可望势孤无助,只能北上逃离,投效清廷,将西南大局底细,悉数叛卖。

沐忠秀有信心,亦有决心,会做的比历史上的好一些。

不,是好很多。

大队的骑兵随沐忠秀入城,有一部份去攻打各衙门,但估计也就是巡抚衙门的守卫兵马会多一些,其余地方,估计是城中的官仓,义勇大社和其仓库,这几处地方会有夷兵驻守。县衙,府衙,还有一些不算要害的衙门,就算有守驻人员,最多也就是象征性的守备罢了。

沐忠秀率大半主力,直冲总府,百多守备夷兵被一冲而散,几乎瞬间悉数被杀。

有二三十人翻墙跳院的在四周逃亡,几十个骑兵在马背上悠闲的追赶,离近了就在马背上开弓射箭,将那些逃走的夷兵一个个自后背射死。

轻箭在半空中呼啸时,沐忠秀跳下马来,从总府正门昂然直入。

半年前,沐忠秀曾经在这里有鲜明的回忆,从小到大的经历,成长之后的经历,沐天波,陈氏夫人,焦氏夫人,兄弟们,太监们,仆役们,丫鬟们。

现在,当哨官李处道带人推开高大的正门时,层层叠叠的房舍仍然如旧,高大的大本堂,那些亭台楼阁依旧,但在这一瞬间,沐忠秀知道,一切都变了,象是什么东西缺失了,也象是什么东西轰然倒下了,粉碎了,不复存在。

他知道是旧有的一切,规矩,地位,序列,一切都毁灭了。

沙定洲在毁灭沐府的时候,粉碎掉了沐忠秀身上的一切枷锁,在进入总府的那一瞬间,从小到大的回忆并没有摧毁沐忠秀,反而让他真切的明白自己现在有多么强大。

“搜捡全府。”沐忠秀对着周钟等人道:“按队分别而入,令杨炳即可带人把守总府的府库,其余人按队入内,搜捡夷兵,查验府中仆役,但不得惊扰府中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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