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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束缚

时间已至午夜,伐木场透着一股清冷寂寥的肃杀之感,张牙舞爪的大树和疯狂摇曳的草木,在扑朔迷离的大雾中蛰伏。

在听完宫司的一番话之后,堪助显得更加兴奋,如果究根结底的话,他的命运,确实从宫司捡回自己的时刻,就已经开始踏上迈入深渊的步伐,如果当年宫司收起他那颗怜悯之心、任由堪助流浪于街头荒野,今日之事,也绝不至此,不过……

“宫司大人看来是没了耐心,不过,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要一个个来呢,对了,恕我直言,也算是给你们一个忠告,我的灵力已今非昔比了,你们能够一起上的话最好,绝对不要尝试单独挑衅我!”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与其他人无关,出手吧!”宫司手握‘脊骨’,微微青光跳跃其上,口中念念有词,已然做好了战斗准备。

“很好,你对我有恩,我先让你三招,三招过后,我们恩断义绝!”堪助从流转升腾的烟雾中走出,手中空无一物,像是一副准备挨打的架势。

“恩断义绝,好一个恩断义绝!”宫司拂袖一挥,‘脊骨’之上青光暴现,紧接着便化作一道急电,撕扯着令人胸闷的气压爆射而去,也不见堪助有什么闪避动作,像是要凭借自身力量硬抗这一记足以将常人贯穿的攻击!

青光夭矫,转瞬即至,‘脊骨’尖端甫一接触堪助的肉身,就像是打在海绵之上的感觉,整段‘脊骨’虽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但他的周身却极为怪异的凹陷下去,堪助只是后退了数步便稳住身形,青光再不能迫近半分,于是随着宫司的意念反身回到他手中。

“这样的攻击是在给我挠痒吗,你是太过自傲呢,还是下不去手!”堪助向前走了几步,神情倨傲,又回到先前的位置站定,似乎在等待下一击。

宫司没有说话,面色陡然间一沉,口中呼喝一声,只见‘脊骨’之上登时腾起一圈圈由梵文组成的金色光轮,这些光轮随着宫司的手势顺时针旋转,‘脊骨’也开始旋转,由慢到快,霎时之间连风的呼喝声也被‘脊骨’旋转所引起的异啸声盖过,弥漫四周的雾气似乎也被这股力道牵引,竟然有撕裂的趋势!

“很好,就是要祭出这样的杀招,才能伤到我,哈哈,来啊!”堪助宛如一个疯子,不退反进,身后的雾气拉扯出数道凝实的黑线,连接在他的背后,似乎,他的力量就是从这些大雾之中获取的。

光轮携带着脊骨暴虐飞击而出,金光距离堪助十米左右,他便感到强大的风压从正面压迫过来,光轮之中,梵文扭转发出异常尖啸,他眨了眨眼,蓦地伸出双手格挡在自己的面部,抬起的脚再也不能往前移动分毫,或许是因为招式太过强大,他脸上竟然露出一种异样的兴奋!

双手刚刚举起的瞬间,光轮便携带着巨力倾轧过来,堪助将双脚用力扎进泥土里,试图延缓风压,不过依旧挡不住光轮摧枯拉朽的力量,更可怕的是,光轮之后,还有被这股巨力催动到极限的‘脊骨’,如果被这根‘脊骨’刺中,后果他很清楚。

这根‘脊骨’是第一任宫司坐化之后,曾留下书信说是让后人取下他的‘脊骨’,日夜供奉祷告七七四十九天所成,其上拥有第一任宫司的大部分灵力,更加具有传奇性的是,这根‘脊骨’曾在那个妖怪盛行的年代,与酒吞童子激斗过!

堪助对于它的传说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可以说,对宫司的能力也一清二楚,正当他被光轮快要压迫到雾霭之中的时候,刺入他背部的黑色雾气突然扭曲上升,紧接着将他完全包裹其中,随之开始雾化!

雾化后的堪助变得诡谲机变了很多,金色光轮虽然携带着巨大的风压,的确可以对堪助进行压制,但需要控制光轮对其进行追逐碾压,消耗的灵力太过巨大,宫司悬在空中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眼角处更是淌下一滴滴血泪来。

“宫司大人,怎么了,难道你的灵力已经衰弱到如此地步了?”光轮携带的风压,随着灵力衰减而变得不再有太大的侵略性,雾化后的堪助漂浮在半空,刚才那一股兴奋劲儿也随之消散。

话音刚落,光轮轰然崩碎,无数道金色丝线像烈日投射下来的光线一般倾轧而下,而‘脊骨’似乎随着光轮的崩碎,爆发出巨大的推射力!

异变陡升,堪助虽然相当了解‘脊骨’的厉害,但是这些招式从来没有看宫司施展过,突如其来的攻击登时让他神色大变,不过,这些缠绕在他身上的雾气似乎特别敏感,在感应到危险降临的同时,这些雾气迅速在他身前集结,浓度越来越大。

‘脊骨’来势凶猛,雾气尚在集结的过程中就被它轻易刺破,不仅如此,崩散的光轮如分散开来的密集大网,死死封住了堪助的后退路线,一时之间,他竟然被宫司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让你得手了么?”

眼看着‘脊骨’就要洞穿他的胸口之时,弥漫在右侧的浓郁雾气之中赫然出现一道裂缝!

呼!

雾化状态的堪助在一息之间,便传送到了裂隙的位置,‘脊骨’一击不中而余势未消,接连撞断3根巨树之后,才失去力道,倒飞回宫司手中。

“宫司大人,你以为我提前布置好雾气,是为了烘托气氛吗?”堪助冷笑道,随即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还剩下最后一次攻击的机会。

“难怪你可以在神社间任意穿梭而不被察觉,原来有如此厉害的瞬身之术!”眼角仍在淌血的宫司站直了身子,他负手而立,此时,站在他背后的美惠由纪神色大变,因为她看见宫司背过来的那只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染满了自己的鲜血,年过五旬的宫司,只是在逞强而已了。

“宫司大人……”

“镇定,我顶得住。”

而这时,被突袭的夏彦慢慢从昏迷状态中苏醒,他按了按自己几乎快散架的脊梁骨,呲牙咧嘴地站起身来,略微扫视一番便发现,自己好像挺多余的。

“宫司大人,难道你连使出第三招的力量都没有了吗?”堪助来回穿梭于烟雾之中,声音四处回旋,根本无法分辨他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堪助,在使出这一招之前,我有话要问你。”

“大人,你这种做法,难道不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宫司摇着头,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如果死了,你的身世便成了一个谜,你不是曾经求了我很多遍,但是,我却始终不肯告诉你,不过,事已至此,现在,是时候把答案告诉你了。”

“很好,既然已经意识到自己会葬身此地,有什么话就让你说个痛快吧,反正我也不在乎。”

“由纪,你应该还记得你6岁那个晚上所看到的那个女人吧,她是上一代烟夕罗,也是我们这片区域出了名的妖怪。”宫司没有转头,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波澜,“当时,你以为是从山下采集日用品归来的堪助救了你,对吧,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个时候他才8岁,如何能从那只妖怪手里把你救出来?”

不仅由纪陷入了沉思,甚至连堪助也稍微愣了一下,“老家伙,不要拿我和你们这些普通人比,我的灵力,在八岁的时候也不比你弱多少。”

“连你也这么觉得?那我要问你了,你为何会以这个形态出现?6年前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你敢不敢回答我!”这个问题不仅是宫司一个人想知道,恐怕整个神社的人都想要知道。

“老家伙,你的问题太多了,还是让你死比较简单一点!”

“别岔开话题,既然你想让我死个明白,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宫司厉声喝道,语气和堪助小时候不认真抄写经文时的喝斥声一模一样。

堪助突然出现在烟雾的左侧,像是受到某种刺激,连走路的姿态都像是醉汉,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犹如患有双重人格的精神病人,在折磨着同一个身体。

“你们有资格知道吗?”

“我没有资格,难道由纪和玲子也没有资格?”宫司察觉到堪助的异样,旋即把由纪和玲子这两个跟他青梅竹马的人摆在台面上。

“堪助,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回来,连你住的屋子,我们每天都在打扫。”由纪同样意识到堪助的异常举动,试图以友情将这个深陷泥藻的男人拉回来。

“等我回来?一个在6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你们要让我怎么回来?你们知不知道,本来我是可以成佛的,可就因为你们那可怕的执念,紧紧束缚着我,使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徘徊在这片山林里,一遍又一遍尝试着如何从苦海里挣脱,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着了机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终于能下山找你们,算算那笔总账!”堪助捂脸狂笑,扭曲的身子不断被烟雾拉扯着。

“六年前,你不是云游去了吗?怎么会死在这里?”宫司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连‘脊骨’都拿捏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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