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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神种

河神廟

“喂喂喂!你小子别装死啊!”

老三扛着可能被枪械后坐力击晕的男子(多半是因为枪本身暗藏的力量击晕),进入河神廟中,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他看到男子握枪的手掌瞬间变得枯萎下去,一层失去弹性和水分的肉皮包裹着狭长的指节,简直跟耄耋老者的手掌一模一样。

“好生可怕的破坏力……”老三将他安置妥当之后,又返身回去,鼠化族人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速腐化着,衣服上更是爬满了花花绿绿的斑点,保险起见,老三含着泪从廟里拖出来一些干柴和干草,覆盖在这些枉死的族人身上,引火,焚尸。

尸体在火光中如融蜡般腐化,劈啪作响,烟尘随着无序的风卷舞升腾,这些人之中,最年长的也不过和老三年龄相仿,最小的,不过20出头,老三抬头望向风云变幻的天穹,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抽出了卷烟,点燃,熟悉的尼古丁味道,就像陪他度过了所有艰难险阻的老友般汇入他的四肢百骸,世间白云苍狗,人,终归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

大墟之界龙宫

“不可能,一个逆臣怎么会有这种力量!”慢慢失掉与蜃楼连接的负能量之力的邪后,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冥顽不灵啊,桑若,你我不过是时代的淘汰者,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已经没有能够承载我们的大船了,你还在执着什么,要我的头颅?给你就是了……”暮王挡在所有人身前,满世界的微尘与气泡在碰撞后产生的荧光中翻腾卷舞。

“别用这种口气跟本宫说话,你以为你就赢定了?”邪后突然发出渗人的冷笑,“你以为只有你那边才有王的血脉,才有王的力量,你以为仅凭一个破罐子就能拥有如此令人震撼的力量?好生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吧!”

邪瓮随着邪后的意念,缓缓螺旋上升,最后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无尽的溺爱,但是这份溺爱里,却带着更多的邪气。

“难道说……”暮王开始回想先前双手触摸在邪瓮之上,所感受到的异样、却又无比亲切的绵柔之力,想到这里,他脑子里蓦地窜过一道闪电,灰败死寂的脸上夹杂着一丝无可名状的复杂表情。

“这一切都是天意,我本来不想动用这股令我讨厌、但又不得不承认的力量,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什么,你要死斗,很好,我,成全你!”

随着邪后的双手贴在邪瓮之上,凝实的黑气缓缓消散,没过几秒,一道金色气体如鸣凤般夭矫而出,最终化作一个绝色少女,荦荦独立,她的额间,同样流转着金色的纹章!

王之图腾!

水波荡漾翻涌,她的身子在水中看上去很是虚无,像是根本没有躯体,只是一副灵魂!

“这是,我和你的女儿?”暮王的声音有些颤抖,神色间除了难以置信外,更多了一份作为父亲的慈爱。

“别说了!”邪后冷声道:“你不配,当初,你狠心将我断头封印,不由我分说,不由我辩解,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说是这孩子的父亲!”邪后有些失控,以灵体存在的少女却置若罔闻,不动声色。

“我本不是个信命之人,可现在……”暮王突然间像是失掉了所有力量,身体变得更加羸弱、枯槁,“但如果命运要让带有王之血脉的人,互相残杀的话,你现在就来取走我的头颅吧……”

“当然要取你头颅来祭奠我未曾出生便夭亡的孩子!”邪后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闪电,瞬身而至,风水师业已反应过来,本想出手阻拦,却被灵体状态的少女一阻,只见‘未央’白芒于暮王脖颈处一现,登时血如泉涌!

“太上叔公!”

邪后一脚踹翻暮王即将越变越冷的尸体,携带着他被斩断的头颅,返身回到王座的位置,表情几如疯魔,但一阵狞笑之后,又泣涕如雨,四下奔走,如失了心智的疯子……

旧时代的王从他腐朽的王座上跌落,正如他所说,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里,再也没有能承载他的大船。风水师悲从中来,所有疑点,所有悔恨如一柄柄尖利的刀刃,疯狂地刺向自己,一时间,巻涌的水涡一同腾起无数白色的气泡,这座倾颓的宫殿发出低声的呜咽,像是在以这种方式,祭奠旧王宾天!

风水师泪如泉涌,如果不是旧王将体内的力量,尽数用在激活自己身上的王之血脉的话,他根本不会死,如今身首异处,而他自己,甚至没有绝对把握夺回叔公的脑袋,一想到这里,体内涌动着的血液仿佛因为这股仇恨而被催生到极致,陷落进泥沙的赤魍,似乎感受到新王的召唤,竟腾起无比璀璨的火光,如同夭矫的火龙般倒飞回他手中!

“主上,主上!”古尸一把抓住陷入疯癫状态的邪后桑若,厉声道:“大敌当前,你这是何故?”

“大敌?已经没有大敌了。夜将军,本宫,累了……”桑若低垂着头,似乎在有意避开古尸的灼灼目光。

“对,您说得对,您已经大仇得报,但是,您忘了,您的毕生心愿还……”古尸的手越拽越紧,语气也开始变得急躁。

风水师哪里肯就此罢休,他双手执剑,横眉怒目,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赤魍翻卷着明亮刺目的火焰,仿佛和他融为一体,整个人化身为一道升空的流星,朝两人怒斩而来!

虚无的少女灵魂虽然像是一具没有自主意识的灵体,但是,护母的举动源自天生,只见她唤来‘未央’,同样腾起冰冷凛冽的气息,朝着那道熠熠生辉的火流星对冲过去!

轰~

刀剑交击碰撞,水流翻涌如潮,拥有王之血脉的一人一灵,战斗起来当真令人头晕目眩,同时,带来的也只有毁灭,已经被打破平衡的大墟之界,水底缓缓往东倾斜,一些倾颓开裂的地壳,直接撕裂了矗立其上的宏伟建筑,土石翻飞碰撞、犹如陨石跌落,墙体更是被硬生生的撕裂,留下无比丑陋的裂纹。

“主上,人生的意义绝不仅仅是复仇,你看,你还有你的女儿,你的蜃楼,你还有你的哥哥!”

“哥哥?这个词汇,本宫已经快要遗忘了,是啊,你是我手下的王牌,是骁勇善战的夜将军,也是我的哥哥,可是,我亲爱的哥哥,为何我没有感受到复仇后那种想象中的快感,反而心里空得像是一座灯火通明的空城……”邪后默默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孤独,而且,她深知这份孤独注定无法排遣。

“主上,旧王一死,您不仅可以一手掌握大墟之界的生杀大权,而且还可以随心所欲的打造您喜欢的蜃楼,这不就是你活下去的意义吗?”古尸还在尝试唤回先前因执念而盛气凌人的邪后,可是,当他看到邪后默然抬头、张开的那一双无神的眼瞳时,他便已经知道,那个妖冶邪魅,颠倒众生,为复仇不惜一切的桑若,将永远回不来了。

“好,既然您不想动手,那就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帮你善后吧。”古尸撤开紧握桑若的双手,眼神狠厉地朝胖子方向看去,曾经,他这个号称所向无敌的夜将军,竟然也在这些个小喽啰手里吃过瘪,现在,复仇的火焰也该转移到他们身上了,他嘴角上扬,整张脸在汹涌跌宕的水中,看上去无比狰狞!

“主上,您不是曾经说过,要替您的女儿找一个颇为完美的肉身么,现在,您的愿望,就由我来完成吧!”古尸眼中泛着冷厉寒光,让本就受了些伤的杨胖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挺身往前走了几步,用肥硕的身躯挡在昏迷中的夏彦和韩若芸身前,他不是一个蠢人,他已经从古尸眼中,嗅到了杀戮的味道,说时迟那时快,胖子刚刚张开双手,做出一副老鹰捉小鸡的姿态,古尸轻蔑一笑,嘲笑人类的不自量力,随即避开沸腾的水流,身躯灵活得犹如一条电鳗,转瞬及至!

“想要过去,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胖子一咬牙,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嘴唇都被自己的呼喝声撑破了!

“流萤之火,也敢与日月争辉!”古尸并指如刀,满布尸气的黑色指甲蓦地穿过杨胖子骄傲的左肩。

咔嚓!

骨头碎裂般的疼痛,几欲让胖子站立不稳,整个人更是被冲击的惯性,硬生生的逼退了两步。

“怎么了,就、就这点程度?”胖子双眼充血,脸上呈现一种青灰色,但他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轻蔑又骄傲!

这是对古尸赤裸裸的挑衅!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两分骨气,很好,好得很!这让我更想杀了你,更想看到你跪地求饶的模样!”古尸露出骇人的狞笑,再度将右手往前一送。

沾有尸气的指甲如利刃般切割开骨肉之间的连接,剧痛仿佛也在同一时间被斩断,胖子竭力撑起左臂,却发现自己的脑子,根本将抬手的指令传达不过去。

“唔~”胖子呕出两口黑血,血中带有令人发怵的血块。

“让不让开!”

“我说了,除、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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