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看上去只有十岁的女孩,怀里抱着一只小熊玩偶,惊慌失措的跑出自己的房间。
“爸爸,爸爸。”她大哭着,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里跑动,脚底踏出重重的脚步声,却没有一人回应,女孩跑着跑着,突然跌在地板上,开始嚎啕大哭。
“爸爸……”
顺着女孩的哭声,从转角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小跑着来到她身边,男人呼吸急促,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
“爸爸在这儿,在这儿。”他说着,将女孩从地板上抱了起来,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正上紧了弦准备敲响的挂钟,“都十二点了,雪莱你怎么还没睡。”
“我听见有女孩喊救命的声音,爸爸,我好害怕。”雪莱一下子缠住男人脖子。
“不怕不怕,你一定是做噩梦了,爸爸在这儿,不怕。”男人一边轻轻拍打着不停抽泣着的雪莱,将她送回房间,“睡吧,爸爸就在这儿陪你,哪都不去。”
雪莱点点头,紧紧的抱着手上的小熊,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雪莱的表情一点点恢复平静,外面的时钟还在有条不紊的发出声响,十二点的铃声已经敲过,别墅静的有些吓人,看见雪莱已经睡去,男人站起来,将没有关紧的纱帘拉紧。
他脱下西装,白色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块,他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就在他刚想将手帕扔进垃圾桶的时候,男人愣了一下,他呆望着手帕一角上的血迹,然后重新掖回兜里。
别墅静悄悄的坐落在海尼茵的边缘地带,周围没有居民区,旁边只有一片不大的林子,门口有一条柏油路,直通海尼茵的中心。
“这里有家别墅。”
一辆车从别墅门口驶过,背着旅行包的女人顺着车窗探出头,看见这里的别墅之后忽然惊呼,在前面开车的男人,看上去像是这个女人的导游。
“别墅?”男人面无表情的和女人解释道,“那是齐思特博士的家,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也是,情报局出钱修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去情报局方便一点。”
“为了一个人修一条路?”女人感叹道,“这个齐思特博士是谁啊,情报局的高层?”
“他是情报局的技术顾问,但据说情报局想聘用他,却被拒绝了,理由是他家里有个孩子需要他照顾,所以只是偶尔会去情报局挣一点外快。”
“因为这个孩子,就放弃了情报局的工作?”
“谁知道。”男人毫无表情的开着他的车,很快就看不见身后的别墅了,“这个齐思特是个怪人,他的妻子几年前去世,家里只剩下他和十一岁的小女儿,从不允许外人长时间呆在自己家里,就算是客人,一天也只有一个小时的限制,所以他雇了五个女仆,三个为他准备三餐,做完就得离开,另外两个负责打扫别墅,却也是不同时间段。”
“这条路这么偏,女仆跑这么远就为了做一顿饭?”
“所以才说他是个怪人,他的女仆做一顿饭甚至比别人一天的工钱还要多。”
女人沉默不再说话,她的手趴在车窗上,呆望着身后别墅的方向。
齐思特此时正穿着正装,笔挺的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在他两边还有两把椅子,一个大的和一个小的,在那个大椅子正对的桌面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用金丝装饰,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模样很是安详,正满脸幸福的盯着镜头,眼神里仿佛有着她的全部。
他打了声哈欠,小口抿着杯子里的咖啡,看着海尼茵早报,脸上长满雀斑的女仆正为他们准备早餐。
“齐思特先生,早饭准备好了。”
“嗯。”齐思特没有看她,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咖啡,“把雪莱叫起来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是,齐思特先生。”女仆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出去了。
齐思特依然看着他手上的报纸,版面上赫然印着几个让人醒目的十一号字体:‘福利院大量孩童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上面的新闻,类似于这样的消息最近频频出现在海尼茵的日报上,大量无家可归的少年少女失踪,年龄基本都在十一二岁之间。
“爸爸。”雪莱穿着睡衣,抱着她的小熊,睡眼惺忪的走进厨房,“爸爸,后天就是我的十一岁生日。”雪莱坐在她的小椅子上,左右摆动腿,似乎很期待齐思特的反应。
“嗯。”然而齐思特只是微微点点头,似乎对这件事并不上心,雪莱明显对齐思特的反应很是不满,赌气似的在牛奶杯里吐着牛奶泡。
“如果你还想在生日那天吃到蛋糕的话最好停止你现在的愚蠢行为。”齐思特依然面无表情,小口的喝着咖啡,雪莱满脸委屈,只好放过了面前的牛奶。
“我等会去上班,中午就能回来。”他站起来,捋了捋胸前的领带,“我会把门窗锁好,你就在房间里玩,不许在走廊里拍皮球,出了什么事情就和我打电话,还有。”齐思特提起自己的公文包,“别去地下室,那里会把你的裙子弄脏。”
齐思特嘱咐着,基本每次他白天出门时,都会和雪莱这样嘱咐一遍。
雪莱似乎还在为刚刚的事情不高兴,而且这几句话齐思特每次都要重复一遍,她都快听厌了,发出小猪一样的哼唧声,代表自己听见了。
齐思特也没再反复说什么,和雪莱又嘱咐了两句之后就出去了,从门口传来门栓上锁的声音。
虽然家里只留下雪莱一个人,但是齐思特并不担心也无需担心,作为情报局高价聘请的情报顾问,这间房子的安保系统是没有漏洞的。
很久之前曾经有过个小偷看上了齐思特的别墅,趁着齐思特不在家就想要翻窗进去,甚至连窗户都没来得及打开,就被情报局的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齐思特上班去了,留下雪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着刚刚齐思特的闷气,她抱着小熊,回到房间,本来和平时一样,在那里老老实实玩着她的玩偶和娃娃,等着齐思特回家。
但那天因为和齐思特赌气的关系,她突然感到厌烦,将表情从来都没有过变化的娃娃扔在一边,娃娃在地上滚了两圈,一头栽在墙角,她的目光扫上了角落那只皮球。
那是齐思特之前买给她的,因为齐思特基本是不允许她外出,又禁止她在走廊玩,所以皮球一直都在那里闲置。
她拿起皮球,虽然在那里放了一段时间,但里面的气还是很充足,她在房间拍打皮球,地板发出咚咚的声响,但很快这种千篇一律的玩法很快让她觉得无聊,索性走出房间,别墅很大,但没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提起兴趣,读书写字的乐趣雪莱并不能理解,她只会用书本去搭积木。
很快,差点就要无聊到在地上打滚的她,想到了一个好去处,齐思特口中的地窖,本来雪莱是绝对不会去碰那里的,就算齐思特没有嘱咐过。
很多年前雪莱曾经进去过那里一次,又闷又潮湿,不借助灯的话就黑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雪莱对那里很排斥。
由于那天她实在是无聊透顶,于是跑进厨房,齐思特平时都会把煤油灯放进厨房她够不到的位置,于是她找到椅子,踩在上面,踮起脚尖费力的打开最上层的橱柜。
果然,煤油灯被安静的摆放在那里,她拿出煤油灯,学着齐思特的样子,将煤油灯点亮。
“咳咳……”
被点着的煤油灯发出烧焦的味道,让雪莱觉得难受,她提起灯,顺着楼梯向最下面的一层走去,煤油灯在楼梯间显得越来越亮,她呼吸也变得越来越难受,就像是一双手在慢慢掐着她的脖子,用的力气逐渐变大,直到来到那扇地下室的木门前。
“好大。”
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不知道高多少的木门,她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对这里的印象也有些稀疏,要是放在平时的话她肯定会吓得顺着原路返回,但那天不知怎么,一向胆小的雪莱,将煤油灯放在地上,用身体抵着木门想要将它打开。
她又发出了早上的哼唧声,这次是在用力,花了好大的力气,她才勉强将门推开一个缝隙,但这已经足够她钻进去了。
“很好。”她骄傲的叉着手,看着自己面前的成就,于是提起地上的煤油灯,进入了地下室。
正如雪莱想的一样,地下室潮湿又阴暗,这里没有灯,而煤油灯的照射范围又是有限的,所以对雪莱来说,前面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她将脚步停在门口,生怕门会突然关闭,她绕着门开始打转,从没让自己的视线离开腐厚的大门。
四周全是书架,摆着密密麻麻的书,都是齐思特不要或者用不上的,里面或许还有些什么,但雪莱不敢进去。
她的心里在打鼓,想着究竟要不要现在就离开,在地下室的深处,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就像是女仆汤姆在处理新买来的鸡鸭时弄出的味道,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雪莱害怕了,她的双腿不停的发抖,煤油灯照在她眼眶正在打转的泪水上,将眼泪照的发出焦黄的色泽,整个地下室安静的惊人,煤油灯安静的燃烧着,从地下室的深处,一个有些微弱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