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背后是一条走道,斜着向下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似乎通往某个地下建筑,但这不是重点,西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目瞪口呆。
令他吃惊的是,这条走道简直能用金碧辉煌这几个字来形容!
走道的地板由上等的大理石铺就,打磨得就像镜子一样光滑透亮。走道的中间铺着红色的天鹅绒地毯,脚上传来的柔软让人简直想躺在上面。走道两边的墙上闪耀着扎眼的金色,整条走道的墙壁竟然都是镀了金的!
金色的墙上每隔几米就挂着色彩鲜艳的油画,西泽不懂艺术,但也看得出这每一幅画都价值不菲。
走道的天花板很高,每隔十米就有一盏美轮美奂的水晶吊灯用以照明,将这条走道照得分外金光闪闪。
谁能想到,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在这么一个寻常的院子里,在这么一间普通的房子中,竟藏着如此画风迥异的地方?这个小公国的公爵府都远没有这么豪华吧!
西泽甚至有了一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那老头看到了西泽吃惊的样子,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第一次来到这儿的人大多都是这个表现,即使是那些身价不菲的贵族们。
令他比较在意的是尤利西斯,能在这里保持淡定的才是异类。
“将军,这幅画好像是……”西泽指着墙上的一幅画,画上画着一名妖艳的**,躺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中,背景是汪洋大海。他隐约记得这幅画。
“《初生的维纳斯》,没想到也落到这里来了。”尤利西斯淡淡地道。
这幅画半年前曾出现在德兰卡帝国的一次拍卖会上,拍出了一百万金币的天价。
那一次德兰卡帝国的皇帝也悄悄混在某一间贵宾拍卖室里,尤利西斯在身边保护皇帝的安全,西泽也有幸旁观了那次盛大的拍卖会,简直就是一场财富者的狂欢。
尤利西斯一眼就认出了这幅画确实是正品,但在这里却只能随便找面墙挂着。
西泽会惊讶,但他早已习惯了这个鬼地方一贯的风格,昂贵、奢靡、浮华,但却毫无品味和深度,只是粗劣地将各种奢侈品糅杂在一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艳俗……
但偏偏贵族们就酷爱这种艳俗。
“将军……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西泽彻底惊了。
边说边走,三人终于走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那是一扇门。尤利西斯看了西泽一眼,然后推开了那扇门。
“极乐天。”
门的背后,是一个占地极大的地下广场,宽阔得不像话,放眼望去,甚至比地面上的拉扎斯镇更大!
广场沿袭着走廊里的金碧辉煌,其上人来人往,妆容浓艳的女人挽着身着华服的男人,又或者反过来,他们身上的首饰闪着令人晃眼的金光。
一栋栋造型各异的建筑矗立在广场各处,男人女人们欢笑着进进出出,稍微竖一竖耳朵就能听到他们的口袋里金币碰撞的声音。
地下广场的天顶很高,西泽惊讶自己居然已经往地下走了这么深,天顶中央的位置有着一个巨大的黄色光球,看着就像是一颗小太阳,充当了整个地下世界的照明,不仔细看甚至会让人错以为自己还在地面上。
这绝不是什么灯具能做到的,要照亮这么一个地下世界,只能是那些珍贵的魔法道具!
“这里是大陆的阴暗面,不为常人知道的里世界。一掷千金的赌局、令人上瘾的嗦麻、极西之森的精灵少女、古兰沙漠的蛇人女奴、或者一个可以为你解决掉任何一个仇家的杀手……你可以在这里得到想要的一切,而且绝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只要你有钱。”尤利西斯淡淡地开口,眼睛里流着意味莫名的精光。
“这是大陆上最大的藏污纳垢之所,更是财富者的狂欢圣地。”
“怎么会存在这种地方!各大帝国们为什么没有取缔掉?”西泽震惊了。
一个深藏在地下的镇子,却敢以天字为名,连一向粗神经的西泽也能感受到这个地方的狂妄,这是个完全无视了法纪的地下世界!
引路的老头听到西泽的话,忽然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位客人……请容许我的无礼……只不过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好笑了!”
老头的笑声令西泽有些窘迫,幸好老头很快就止住了笑声。
“这位年轻的先生,您以为我们这里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呢?”
西泽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呐呐道:“贵……贵族?”
“你可能认为这座镇子已经十分破败荒凉了,但实际上,这里是整个伊恩公国受到战争波及最小的地方。”尤利西斯看了西泽一眼。
“就因为这地下的……极乐天?”西泽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这里的贵族们。”尤利西斯的声音有些低,他看向远处,深邃目光的所及处,是一栋圆筒形的巨大建筑,看着就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
“这就是极乐天,三大帝国的军队们在地面上拼死厮杀,但三大帝国的贵族们却在地下纵情玩乐,讨论着哪个精灵少女的身体更敏感、哪个蛇女的腰肢更柔软、或者……撒出大把的金币赌哪个男孩会死在死斗场里……”
“女士们——先生们——还在紧攥着手里的金币吗?不!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会把那些金币全部抛出来!因为这里是——死斗场!”
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主持人穿着风骚的礼服,站在死斗场的擂台正中央,鼓动起全场观众的激情。
不光是从外面,死斗场就连内部构造都抄袭了古罗马的斗兽场,所谓的擂台其实是一片由黄沙铺就的巨大广场,周围则是层层往上的阶梯看台。
黄沙上隐隐透出暗暗的红色,那是曾经在这里搏斗过的少年们流下的血,空气中都能闻到隐隐的腥味。
死斗场是极乐天最受欢迎的娱乐设施之一,每天都会有许多未成年的孩子们在这片黄沙上捉对厮杀。
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和孤儿们并不懂任何武技或是魔法,他们只能拼着骨子里的狠劲、靠着近乎本能的方式与对手扭打、甚至在必要的时候用牙齿撕咬开对手的喉咙!
因为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以及一大笔可以让他们吃饱饭的钱,所以弱小的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而贵族们就坐在那圆筒似的观众席上吃着瓜子、喝着上等红茶,在穿着性感黑丝的兔女郎走过身前时,一掷千金地在某一个孩子身上押注,就像赌马一样。
对于一般平民而言,这种孩子们之间的笨拙的厮杀其实并没有什么观赏价值,但贵族们不一样。
他们在平日里看惯了骑士之间你来我往的精彩对决、也见识过许多魔法师间的绚烂战斗,时间一长,反而是这种孩子间的厮杀最能勾起他们内心底的欲望。
这也许是世间最拙劣的战斗,但却透着人们想都想不到的血腥和暴虐……
那是弱者的求生欲,强烈到足以丢掉尊严的求生欲,令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