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妇产科，祁靖兰听了医生的话，眼神呆滞。
“现在就是这个情况，我们必须要直系亲属签字，保大人还是小孩，顺还是剖。”
墨涵垂睫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丫头，反复琢磨他心底难以平复的心悸是因为什么。
“医生，我姐夫还没联系到，先抢救，求您了。”祁靖兰说着就要跪下去。
医生吓了一跳，忙扶住她，“你不是亲属？”
“闺蜜。”墨涵手臂微微用力，架住情绪失控的祁靖兰。
医生微微蹙眉，“病人还有意识，哮喘正在控制，关于胎儿，我们先评估，控制宫缩，尽量拖延。”
“医生我求您，保大人。”祁靖兰泪流满面。
医生叹口气，微微摇头，“妹妹，你还年轻，做了母亲的人，在这样的状态下宁愿牺牲自己都要保住小生命。”
祁靖兰眼底一片茫然。
“医生，拜托你们了，毕竟直系亲属都不在场，我们做朋友的当然希望有最好的处理方法。”墨涵插嘴。
医生点点头，“请放心，我们会全力抢救，直系亲属一到立刻过来补手续。”
祁靖兰呆傻看着医生的背影消失在隔离门另一头，随即掩面而泣，“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该怎么办。”
墨涵微微施力扶她坐在长廊的排椅首位，半蹲下去，轻柔剥开她前额凌乱不堪的长发。
“兰兰，你先冷静一下，咱们要尽快联系到她丈夫。”
祁靖兰捂着脸的手移开，胡乱擦了擦眼角，忙翻出手机继续拨打电话。
依旧是关机提示。
墨涵垂首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慌乱，抿了抿嘴，试探开口，“她没有家人么？”
祁靖兰急的哭出来，“她妈都不管的，怎么办。”
墨涵浅浅出了口气，“那就是说，只有找到他丈夫才行？”
祁靖兰木纳点点头。
“两地分居？”
祁靖兰摇摇头，“不是，但是创业，忙，没听姐说这几天他出差没有。”
“你哥呢？”
“他们都出国了，下个月初是第一场演出。”
说着说着，祁靖兰又开始哽咽，眼泪哗哗，墨涵看看她违和的手部动作，“电话给我，我来联系，先送你去骨科。”
“我不！”祁靖兰抵触的不愿站起来。
“听话，现在她身边只有你一个人，等她急救出来还需要照顾，你处理不好自己的问题怎么照顾她？”
墨涵果断蹲下去，强硬横抱起她，不容反驳的迈步走向电梯。
“我要守着姐！”祁靖兰挣扎着，哭腔凄惨。
“别闹，我联系助理安排了女性陪护，已经到楼下了，他们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给你处理完马上带你回来。”
墨涵耐心解释着。
心神不宁的祁靖兰被送到骨科诊室，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墨涵都帮着安排了医生。
简单检查换来她的嗷嗷惨叫，鼻涕一把泪一把，哭成花猫后，医生的表情却不乐观。
“卢博士？”墨涵担忧发问。
“有点麻烦，先CT和MRI三维重建，韧带旧伤功能还没恢复再次受伤，这样子看着最少都是骨裂。
“我没事儿，医生，帮我开点止痛药，然后包一包就行！”祁靖兰拒绝着繁冗的检查程序。
“开单子吧。”墨涵无视了碎碎念的她。
医生点点头，“要是着急就看看能不能加个号，检查总共加起来也超不过半小时。”
“好。”
祁靖兰还想拒绝，却又被横抱出了诊室。
“你放我下来，我要回去守着我姐。”
“做完检查就让你去。”
“那我自己走。”
墨涵脚步顿了顿，随即嘴角上扬，“你别骗我，只要我放下，你绝对就会跑。”
小心思被揭穿的祁靖兰红了脸反驳，“你这样我也可以拒绝！”
“闹，随便你闹，只要你不怕被围观，我就敢跟你对着干。”墨涵低笑一声。
祁靖兰委屈的红了眼，想到如若，心里又堵的开始抽泣。
“别担心了，助理已经到了，我让他在想办法联络她丈夫，抢救情况随时都会跟我联系。”
墨涵音色软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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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果真被安排的很顺利，排号的病友看见高大男人黑着脸抱着哭成泪人的女人，都接受了急诊插队的要求。
“看上去伤的不清哎。”
“就是就是，披头散发的，这是出车祸了？”
“没看到外伤。”
“你看手不能动，不是出车祸就是摔断手了。”
“郎才女貌，长得都好看。”
“是不是模特啊？”
“演员吧？”
“没见过。”
祁靖兰被墨涵抱着，穿过人群走进检查室，医生已经接到通知，态度和蔼的接待他俩，认真帮助摆位。
检查期间，墨涵被请到隔着铅玻璃的技师操作区，五十出头的老主任亲自陪着。
“您先不要太担心，没有对位不良，卢教授判断不会有失误，就是要看看细节。”
墨涵点点头，“麻烦医生们了，我也想好好了解下她的手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能不能拿起画笔。”
老主任推了推滑下来的老花镜，“哎哟，还是学艺术的，那恢复不好还真是可惜了，小席啊，层厚调薄一些，尽量做的细一点。”
操作软件的男医生点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辛苦了，给您添麻烦。”墨涵彬彬有礼的感谢赢得了医生的好感。
背后靠墙站着的一溜儿学生都抑制不住好奇心。
“好帅！”
“好有气质。”
“里面那个是女朋友？还是妹妹。”
“不知道啊，但是也好漂亮。”
“真不愧是学艺术的嗷，我第一次在生活中看到这么漂亮的女生。”
“看上去跟咱们差不多大。”
“对的，我扫了一眼，好像是21。”
“羡慕了，长得好，又有才，周围还有这么帅的人。”
“有点作吧，表情太夸张了。”
“要你有绘画天赋，也担心自己的手。”
“要你这么漂亮，也可以这么作。”
“要你作了有这么帅的男人心疼，你也可以作。”
窃窃私语并没被墨涵关注，隔着玻璃，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双眼通红的祁靖兰。
中途又换了另外一间检查室。
“行了，检查完了。”操作医生开口。
“怎么样？”墨涵焦急追问。
医生皱了皱眉转头看看老主任，主任扶着眼镜腿看了看，叹口气，“先会诊吧，不规则骨裂，这个肌腱嘛，不太乐观，诊断系统整合再看看。”
医生拉开隔离门祁靖兰脚步匆匆的冲向门外，“我姐怎么样，咱们快过去。”
墨涵犹豫一下，点点头。
两人刚走了几步，墨涵电话响起，他接通听了一会儿，简洁回复几句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了？”祁靖兰忽然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眼底一片荒乱。
“哮喘控制住了，现在稳定，孩子在等待最后决定，必须生了。”墨涵抿抿嘴继续，“别担心了，她老公找到了，半个小时前在云南登机了，我已经派人去机场等着了，他落地就会接过来。”
因为墨涵的安排，两人顺利进了ICU，如若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困难的扯着嘴角。
祁靖兰看见氧气面罩，又红了眼。
“先让她休息一会儿。”医生欲言又止，墨涵点点头拉着祁靖兰出去。
门关上，隔着玻璃窗祁靖兰看着如若疲惫的闭上了眼。
“哮喘控制住了，但早产无法避免，已经用了药，估计也拖不过24小时。”
医生忧心忡忡的看了看祁靖兰，“客观来说，状态不太好，早产可能会诱发更严重的哮喘发作。”
“孩子没问题吧？”祁靖兰再次落泪。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超声显示胎儿发育成熟，可我们不建议剖腹产，因为产后感染对于哮喘危险期可能对产妇是致命的。”
医生语气越来越沉重，“但是顺产的话，过程同样存在危险，还有一个方案是引产，对孕妇来说更安全。”
祁靖兰瞳孔皱缩，怎么会。
“孕妇很排斥，坚决拒绝引产，我们也不能帮她做决定，亲属赶到后，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助理模样的年轻人脚步飞快的走进，“墨董，联系到了航班机长，聂先生已经知道了，十分钟后落地就会赶来。”
墨涵微微颔首，他看一眼医生，“咱们说句贴心话，您觉得，如果要留下这个孩子哪个风险最低？”
医生苦笑的摇摇头，“我只能客观的告诉你，顺产可能在后期感染控制要更有利一些，可产程是个很痛苦的过程，为了密切关注病人，我们不建议无痛，痛苦却依旧是刺激哮喘发作的因素。只能说，理论上，精神刺激诱发的哮喘要比感染所致的恶性衰竭性哮喘更容易控制。”
“那就是说，对姐来说，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引产了？”祁靖兰失魂落魄的喃喃。
医生没说话，只是长叹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