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着雨,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就连沿途的商贩也寥寥无几。
往日里宾朋满座的福莺楼,此时的人也将近少了一半。
墨晓昔还是坐在了二楼最边角的那个位置,静静等候。
良久,才走过来一个普通百姓扮相的人。
那人站在墨晓昔桌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恭敬呈上:“墨姑娘,这是贺神医为您配置的药,能暂时缓解蛊毒。”
没想到这药,短短几天就配置出来了,加上之前给的那瓶,现在如果赤练阁内有人中蛊,也可拖延些时间了。
墨晓昔接过瓷瓶,感激的望了他一眼,点头道:“劳烦阁下替我向贺神医道个谢。”
“那,贺神医现在何处?”
“属下不知,也无权过问。”
“哦。”
墨晓昔的眼神深邃了些许,贺神医进京的事怕是早就传遍了京城,想是许多人要登门拜访吧,怕是师父这几天也不方便出府。不过还好,师父住在摄政王的府邸内,也不会有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他的。
待那人退下后,墨晓昔才想起天权令。
趁这天权令还未归还的这些天,该拿它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呢。
要不然冲进国库,搬走一座小金山,然后带领赤练阁离开京城,闯荡江湖?
要不然去军械库提走些武器矿石,然后给赤练阁来个战备升级?
到底该拿来做什么呢?
想着想着,墨晓昔丝毫未注意到身旁已经坐下了一个人。
直到一股浓烈的胭脂味扑鼻,墨晓昔才猛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回过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便是一张放大的俊秀容颜。
那一张玩世不恭,嘴角还带着痞痞笑容的脸,此刻和她的脸的距离,竟不过半尺。
“啊——”墨晓昔吓得往后一缩,一下子跌倒在地,背部抵在了墙上。
李……李勤风?!
“瞧把你吓得,哈哈……”看着刚才像只小兔子一样缩在墙角的墨晓昔,李勤风笑出了声。
墨晓昔眨巴了两下眼睛,显然有些没缓过神来。
李勤风不是,无故失踪好久了吗?
“你居然,还在京城?”
墨晓昔扶着一旁的矮桌,重新坐好在位置上,李勤风这时也坐在了她对面。
“我不在京城,还能在哪?”
李勤风像是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墨晓昔细细打量,李勤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朴素服装,眼眶里是淡淡的青黑色,一双眸子相比之前也暗了些许,嘴边多了一圈浅浅的胡茬,整个人看去,萎靡了不少。
见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墨晓昔挑眉,道:“难怪我回城这么久都没见你,原来这些天是厮混在锦绣苑里潇洒快活去了啊。”
刚刚那一阵刺鼻的脂粉味,不用想都知道他去了哪里厮混。
听着墨晓昔话里暗含的嘲讽,李勤风才咽下口中的茶,便接道:“昔儿此言差矣,醉卧美人乡可不能用‘厮混’一词,那叫‘徜徉百花园’,况且,明明是你消失了这么久,你回乡后,芊水妹妹又不理睬我,本公子一个人待在府里实在是好生无趣,这才只能去流连花海,排解这心中的孤独寂寞啊。”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惆怅,在对上墨晓昔鄙夷的眼神时,又出现了一抹受伤。
“可怜本公子整日被群花儿摧残,而某些铁石心肠的人还不以为然呢,可真叫人心寒。”
又连连叹气几声,像是在表现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墨晓昔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翻个白眼吐槽:“真不要脸。”
“作为朋友,我还是好心提醒一句,有些事情注意节制,不要等到‘铁杵磨成针’了才知道后悔。”
李勤风半眯着眼,笑道:“怎么,昔儿莫不是在担心我?”
“别多想,我只是怕你这登徒浪子带坏了芊水。”墨晓昔继续白眼。
“登徒浪子?”他挑眉,笑容浅了几分,“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你看看你刚说的那些浑话,我倒是怕你把小芊水给带坏了。”
他心里难受啊,这些天他为了那件事一直待在锦绣苑里忙的昏天暗地,可这丫头看他这么劳累,好歹说点窝心的话也行,怎么尽和他对着干,就算中途他是和那些姑娘有过那么几回,那也是男人的正常需求啊。
不过,至于是何事,他暂时不想开口,就任这丫头继续误会下去吧。
“你要是有那个保护芊水的心思,我也不至于这样说你。”墨晓昔继续鄙夷,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又说道:“前些天五小姐中了毒,芊水被人冤枉,在地牢里受了好多折磨,你为何不去求情?”
府上出这么大的事,李勤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一想到芊水在昏暗的地牢里被打的遍体鳞伤,他却在锦绣苑花天酒地,墨晓昔心里渐渐噌起了一股火气。
谁知,李勤风端着茶杯的手突然顿住,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不知?”
他在锦绣苑里,可从没听人说过啊。
“你倒挺乐不思蜀啊。”墨晓昔冷笑一声。
“那芊水现在怎么样了,伤好点了吗?”此刻他才带了点焦急,迫不及待想知道芊水现在的身体状况。
“好不好我可不敢打包票,芊水还是个女孩子,恢复的时间哪有这么长,就算日后好了,指不定会留下些疤痕。”
其实,她每天都用凝肌露给芊水涂抹过,留不下什么疤痕,她就想看看李勤风什么反应。
果然,李勤风听到这,眉头便微微皱起,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最近府上发生的事有些多,你该回去看看了。”见他不说话了,墨晓昔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帮我去看看大少爷。”
“我大哥?”李勤风似乎有些不解,“他不是在庄鼎书院吗,等他回来,怕是要下个月吧。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也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墨晓昔总觉得他后面这一句话带有一丝莫名的味道,不过也只有那一瞬,她也没再多想。
她又嘲讽了一句:“李家二少爷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也难怪李安和这么重视李煜格了,要是她是李勤风的老爹,还真要被这儿子给气的阳寿减半。
李勤风笑了笑,做个拱手的模样,“过奖,过奖。”
墨晓昔一时语塞。
“你就不关心你大哥出了什么事?”
“本来刚开始想问的,可见你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那就可能是些小事,既然是这些零碎小事,本少爷才懒得管。”
墨晓昔再次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对了!”李勤风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眼熠熠地看着她,“再过些天就是祈阳节,那天晚上,你干脆带着芊水一起出府玩。”
祈阳节,顾名思义,是祈求太阳神为今年的农收保佑,保佑风调雨顺,粮食丰收,而在每年的祈阳节,少男少女都可以在傍晚时分出门,走街串巷,广结好友,因此,祈阳节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这其中的有情人提供约会的时节。
墨晓昔却没有半分的兴趣。
这些天要处理的事太多,万钧蛊毒加身,李煜格昏迷不醒,南疆蛊虫一事尚未找到明确线索,还有她的那块贴身玉佩的下落……这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处理呢,哪有那个闲心思去过什么祈阳节。
而且,她晚上又不方便见人。
“要去你自个去,我才懒得出门。”墨晓昔毫不客气地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