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嘿嘿,俺来给哥送饭哩!”
朱文一回头,小儿子已经朝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这朱武不知上哪弄来一只小黄狗,一手揽在怀中,还一边用它擦着鼻涕。小黄狗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想要从他的手里挣扎,却无济于事。他另一只手端着盛得满当当的饭菜,一路连走带跑,颠簸的饭菜几乎所剩无几,大多数都进了那小黄狗的口中。
“你稳这点!粮食白捡的呀!”朱武被父亲这么一下,便立马演起了木桩,小黄狗也吃饱喝足,乘机溜之大吉,“不用你送,你娘已经给他送过了。王八犊子,配吃什么饭,饿死了算逑!你把这碗饭端到屋里,放在桌上,切记不要动了那两个床上的人!我一会儿进来。”
“好的哩!好的哩!不动,不动!”
朱武满脸兴奋地将饭碗举过头顶,又学起昨夜头看到李寡妇门前王大叔的动作,猫下腰杆,蹑手蹑脚地遛进屋去。
“哎!我咋就生了个这!老天爷待我不公!”
朱语长叹一声,心中不平。想来自己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遭天谴地事,身体也没啥毛病,咋就享不了这子孙福呢?
“爸!爸!说话了,说话了!“
朱武又蹦跶着从屋里出来。仅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手里又多了一只身体粉嫩透明,犹如年糕一般柔软的小老鼠。小老鼠闭着眼,耷拉着舌头,已经被他捏得断气,一股细如针线的鼠血从七窍中缓缓流下,同样是粉嫩透明的。
“啥,说啥话哩?你别蹦了…手里拿着个啥!快他娘扔了…谁说话了?”
“屋里的那女娃,她,她跟俺说话话哩。”
一朵粉嫩透明的云,浮上来傻朱武的脸上。
朱语一听,意识到是艾莘已经醒了,急忙上前几步推开低头害臊的儿子,钻进了屋去。
“姑娘,姑娘。你醒了?”
朱语坐在床头,望着艾莘憔悴的脸庞,语气关切。
“救人,救人…”
艾莘努力地想睁开双眼,却无奈眼皮挣扎着只能跳动。嘴唇也是,含糊不清。
“放心,你好生养着,我们已经救下你了,到家了啊。“
“不,不…还,还有一个,在山上…”
艾莘费力地蠕动着嘴皮,才勉强地挤出这几个字。
“山里还有人没出来?困在里面了?”
朱语将头顺理成章地贴近了艾莘的一点朱唇,随着一阵暖流灌入耳朵。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全身迅速地爬满了密集的小包,像是无数个小坟头一般。
但艾莘只是微微点了点下巴,就又昏睡过去。
朱语恢复了理智,用锁紧眉头的表情掩饰刚刚不由自主地反应。他扭了扭脖子,随着一阵骨头摩擦的噼啪声,又开始了思考——
现在事情的发展出了岔子,对于自己方才满是信心的内心膨胀无疑是一记耳光。
他又晃了晃脑袋。
“还有人在山里?陈二此去也不知是如何弄得了这女子,如真是抢骗回来的,那现在还困在山里的人,会不会是女娃的家人来寻仇哩?不能去救。”
可转念一想,多少年来,外人是不敢闯入村里的。如今纵使是来了,人数也定不会多。
“那老子怕个逑哩!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我的村子!我还能说了不算?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要做到底哩!”
朱语一边想着,便转身出屋,通知下人召集些村民在自己府上集合,准备进山救人。自己则要留下来,好好检查一下陈二和这女娃的随身之物。
想到这,他又打了一个冷颤,浑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