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归澄距离安澜城甚远,此处古称柱坟。这里到处都是石柱群。石柱纵贯天地,横跨南北东西,城中心蕴藏着神秘的力量。不知道是这力量造就了这座城,还座城造就了这股力量。这里是烨然派的聚集地,烨然派与蓝田都是普通人神往的地方。蓝田重在参悟与练习,烨然讲究借助自然的力量。蓝田觉得烨然修法有些投机取巧。烨然认为既然蓝田已经看不起咱们了,就别跟他们哄吧!不知何时澄归澄设置起了结界,挡住了怨魂和与蓝田有关的人。
西南道是通往澄归澄的最后一条小道。这条隐藏于千年的古藤之下,行于道上之人只能通过老树的树叶的生长密度来辨别方向。这恐怕是有一点道行的人才知道的。
最黑的夜已过,李兰生早就料到这一路不太平。果不其然,从他们出城的那一刻,就有人跟随,在他们确认他带了一个女娃之后就痛下杀手。所有的攻击都是冲下容与,招招毙命。杀手的队伍中竟然还有蓝田之人,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因为蓝田之人对凡人下手是永远回不来蓝田,除非重新轮回。李兰生让手下的人兵分两路,一路绕路返回安澜城,一路跟着他走大路去澄归澄。这样不仅可以混淆视听,还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大路人多,他们不便明目张胆的下手。
旭日即将升起,天一亮李兰生就可以凭着树叶的方向进入澄归澄了,他已生生世世脱离蓝田,只要自行毁了一身道行便能进去澄归澄。容与一路上并没有哭闹,这貌似不像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李兰生靠在一个粗壮的古藤上,他并不敢闭目眼神,此时就只剩他和容与了,跟他一起来的那些侍卫都死了。他想哭,一个修过道的年纪四十多的大老爷们竟然想哭。但是他实在太累了,多日来奔逃和厮杀,一次又一次的和那些蓝田堕者们论道。一身道行早就使用到了极限。他心中恨为什么那些铁面无私的长者会放这些蓝田的堕着们出来,难道不应该挫骨扬灰?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树叶间隙隐约有着微弱的亮光。这是一群人马悄悄潜入西南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过了西南道他们就拿李兰生没办法了,毕竟李兰生愿意散去一身道行,这些堕者们当然不愿意了。
李兰生看到亮光有些欣喜,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太阳早日出来。凭着他敏锐的洞察力,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并且成包围趋势。他已经下定觉得使用祭雪道。祭雪道是每个修道之人必学的一道,但却是使用频率最低的一道。这一道意味着死,使用者死,使用者的每一滴血都蕴藏着他的最高道行。使用者需要用剑隔开血脉。他的每一招都是他最高道行的释放。他会一直战斗,直到血干而亡。
原来是三个人,其中一人并不是蓝田堕者,他躲到了后面。他看到了全身散发这红色微光的李兰生运着最快的剑,看似快却很轻容,中间却夹杂杀伐决断。他的两个同伴的能耐他是见识过的,以前的表现绝不像今天这样的无能。
李兰生感觉自己厮杀的那叫一个爽,用自己的命在谱写剑的赞歌,但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不是使用祭雪道,他肯定早就死了。对方在跟他拼时间,拼的就是他倒下的那一刻。身体的血已经流了将近一半。如果流完了,即使把对方打败了也不能将容与送进澄归澄。想到这里他貌似很着急,就在这,他看到了对方其中一人出现了失误,他使用了一招如影随行攻其身后,那人倒下了。
他感觉身体已经犹如虚无,空荡荡的,仅能凭着意志力使出一招一式。天已大亮,如果这样下去对方追兵来了,这绝对没有身还的可能。他的妻子孩子安澜等着他。他的女儿不能白白牺牲。他要对的起赵臣相对他的再造之恩。雪在缓缓飘洒,他们周围的藤上沾了鲜艳的红,犹如开了一朵朵赞莲花。这是橙归橙独有的花,只生长在石柱缝里。
终于最后一个蓝田堕者倒下去了,李兰生疏了一口气。他已经失血过多筋疲力尽,倒在了古藤旁。他疏忽了,还有一个人没死,看似那个最不起眼的人。他还完好无损的从一纵枯藤中爬出来,举着剑缓缓的朝这边走来。
李兰生解下了襁褓,把容与放在了绒软的藤须上。容与在古词中表示怡然自得的意思,他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快快乐乐。这也是他夫人的期忘。如今这个美好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希望这个女娃能代替自己的女儿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如果蓝田的人知道雪回的转世活在这个世界上,那还是如何的坐立不安。可是他还有机会吗?这个举剑而来的人能出此任务剑术肯定是修到了家。双方再次厮杀起来,李兰生使用完雪祭道之后已不能再使用任何道术,只能御剑厮杀。
已过晌午,烈日的光芒透过树缝穿过来,格外的刺眼。突然,对方的剑反射出的光刺到了李兰生的眼睛,在那极其短暂的一瞬间,李兰生的胸口被刺了一剑。他缓缓倒下了。那个凡人见他倒下直接走到了藤须旁,就在举剑的那一刻,那个凡人倒下了。
“师父,我来晚了!”赵流影顾不上藤须上的容与跪到了李兰生的跟前,李兰生满身是血。
“容与......怎么样?还好吗?”
“容与没事,师父你怎么样?”
“臭小子,你听好我的话,你务必要照顾好容与!如果有一天你的道行有些成就,记得去不归河看一看,让你师娘不要伤心,来身我会去找她........”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染了雪的手绢,上面秀了三个娟秀的小字李容与。“这个是你师娘给容与的。”李兰生仙去了。
赵流影把他的尸身满在了一片藤蔓绿荫的地方,那里的阳光比别的地方充足些,心想着等我安顿好容与之后就回来把师父的骸骨带回安澜。襁褓中的婴儿在哭泣,不知是饿了还是她也感觉到了护送自己的人的消逝。
然而西南道上的厮杀并未就此结束,三个蓝田堕者正从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