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渐平,众人回转大堂,只见还无奇双手环捆于背,跪于主座之前,身侧一柄长刀在地,刀身染血,犹见锋芒,触目惊心。周遭弟子皆是咬牙切齿,恶眼相观。
“叛门弑师,今日之举实非人也,还无奇你可认罪!”青衣之人道。
“师兄,我……”
“住口!”青衣之人道,“你早已判出师门,不配再唤我师兄!”
“此事非我所为。我到之时,师尊已经被杀。”
“师尊所中之蟠龙刀决,以及你之佩刀染血,你又作何解释!”
“我之副手窃我之刀,并留书于我,将带人前来暗袭。待我赶到山庄已成战场。我在书房寻得师尊,但他早已满身染血。我一声长叹,却被人击昏在地。”
“你之副手,乃是剜龙寨前任寨主,烧杀抢掠,恶迹斑斑。你与他乃是一丘之貉,如今将责任推卸于他,你怎觉我等会信你之言?”
“我虽入寨,但目的向来只为与师尊一决高下,从未行为恶之事。剜龙寨归我所管,抢掠之事渐少,此等事迹师尊亦是看在眼内,众师兄弟也可明鉴!”
“狡辩!”“满口胡言!”
堂下论声四起,皆是针对还无奇之质问。
“众人还且稍安勿躁,不知可否容我一问?”
宫音主轻柔之音,似摄人心魄,党内顿时寂静一片。
“音主,请。”青衣之人道。
“我问你,你可会绝剑九式之招?”
问语一出,在场众人皆是震惊。
“音主何出此问?”度玄大师道。
“早前,我观庄主断臂创口实非刀痕,行式流利,招过无痕,与绝剑之招,剑二-相,甚为相似,故作此问。”
“我今生只醉心习刀,未修半式剑招。”
“但师尊身中之刀招确为蟠龙刀决,你同样脱不了干系!”言者目带怒气,侧脸之上有一道血色胎记,正是先前提议众人回转大堂之人。
“忌路师弟暂且冷静,且听音主之见。”
“我对绝剑之了解也只限于听闻。不知有何看法?”宫音主道。
“确如音主所言,此招乃是绝剑剑二-相。”
“我观少侠呼吸不稳,似动过真气?”宫音主话锋一转,似有质疑。
“这……确实如此。”
“我知少侠与庄主存有甥舅之亲,但我仍需一问,出事之时,少侠身在何处?”
此问一出,何天随顿成全场焦点。
“音主之话处处针对,可因我乃何问天之子?”
话音刚落,堂下论声四起,众弟子震惊一片,一惊邪魔有后,一惊庄主与其有亲。
“少侠不愧不怍,又何须隐瞒呢?”
“好吧。方才我在庄外会友,忽听杀伐之声,这才赶回。入庄之前,我曾遇两名剑者,皆使绝剑之招。”
“这……”青衣之人一时语塞,似也起疑,周遭气氛霎时紧张。
自己言中虽是事实,但旁人乍听太过巧合,事情越描越黑。天随恍然间顿感被人算计,先前在堂内初展剑二之招,此招又被留在现场;用蟠龙刀诀杀人,又留下证据直指还无奇;剑二之招常人不易察觉,一旦被人识破疑点即刻便将矛头指向自己;剑九终谱必已遭夺,好一招一石三鸟。夺谱之人必曾看自己出招,若再加上对绝剑之招有所了解,嫌疑最大之人乃是……
就在此时,一名弟子急奔入堂道:“师兄,不好了,岚瑕师妹出事了!”
“师妹怎样了?”
“师妹不知为何突然印堂发黑,眼角流出黑泪,神情痛苦,好似中毒,连大夫也束手无策。”
“可见黑气自眉心散出?”天随插问道。
“正是……你怎知晓?”
“快带我前往,否则岚瑕姑娘命危矣!”
“这……”来报弟子顿时方寸。
“救人要紧,快带路!”青衣男子呵斥道。
赶至房内,已见岚瑕嘴唇发黑,肢体颤动。
天随见状,即刻取下胸口内中三角灵符抛于半空。灵符似有感应,悬于岚瑕身体上方,倏尔绽放七色华光。光芒好似流沙,点点散于岚瑕之身。片刻不到,但见黑气渐停,脸庞重回血色,昏睡之人已然清醒。
“师妹,你终于醒了!”青衣之人难抑欣喜,眼眶渐湿。
“义父呢?我好似做了一场噩梦。”
“你可还有印象?”天随问道。
“我……”岚瑕尽力思索,却越见头疼。
“师妹方才清醒,让她先好好休息吧。”
“好吧。”天随将灵符递于岚瑕道,“岚瑕姑娘暂且收下此符。”
“嗯?为何。”岚瑕道。
“此符虽能辟邪护体,但无法解术,若是离身,恶术将反。”
“好吧,多谢你了。”
伤者无事,房内众人出门散去。
“先生,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天随对青衣之人说道。
“唤我卫凌风便可。不知少侠有何要事?”
“事关凶手,不便在此相谈。”
“好吧,随我来。”
两人远离众人,行至湖边别亭。清风拂面,掩去哀伤之色,两人端坐,和声交谈。
“少侠请说。”凌风道。
“我当初在西域之时,邪染袭村,受染之人功力稍浅即刻心神被噬,姿态狂乱。幸得我之好友相助,邪染被平。分别之前,好友赠我护身灵符,辟邪护体。方才岚瑕姑娘之症与中邪者相同,灵符驱邪也印证了我之猜想。”
“但这与凶手又何关联?”
“邪染之因,好友与我皆是不解,如今回想邪染之目的应在绝剑之招。”天随道,“不知凌风兄对宫音主此人了解多少?”
“她乃现任五音宫首宫之主,五音宫素来与烟雨山庄交好,自她之父亲前任宫主在位时起便与庄主来往甚密。少侠莫不是怀疑宫音主?”
“方才情形你也看见,宫音主对我步步进逼,似有目的。再者她深谙绝剑之招,我怀疑在山庄门口所遇之黑衣人中,她便是其中之一。”
“但此事无法证明。”凌风道。
“还有一事,我方才想到。”
“何事?”
“我与第一名黑衣人对战之时,察觉他之招式有怪。此人虽懂绝剑招式,但所用剑气乃是刀气转化,固有所滞。此人应是使刀之人。”
“莫非你怀疑庄内有内鬼?”
“不错。”
“但是,如何印证?”
“我亦曾历此况。强行以刀气行使绝剑剑招,两者不容,结果导致内创。此创特殊,不日便将随真气流转全身,终将伤及心口,直至殒命。幸得灵符护身,我才解此伤势。”
“如此一来,若是近日庄内有人现此伤势则为凶手!”
“正是。”
“何人?出来!”察觉有人暗藏,凌风喝道。
“师兄,是我。”
“忌路师弟,来此是欲寻我回堂审问还无奇吗?”
“不。还无奇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