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少侠可知,此语一出将为自己带来多少杀机?”
“庄主此语可是威胁?”天随应道。
“少侠对何问天了解多少?”
“我之父亲。”
“何问天乃吾之结义金兰,十八年前修剑入邪,滥造杀业,江湖义士为阻其行,千人成军,围剿他于丹山峰顶,却被尽数所杀。直至最后被吾与其师尊绝剑正宗荆九通斩杀,其师却也在最后一招被他所杀。当年若非问天战中变招,吾早成亡魂,如今你既来讨仇,吾愿以此命偿还!”
“庄主!”“义父!”
“诸位切莫插手此事。多年以来,吾一直心有亏欠,杀友之举,寝食难安,如今以命偿罪,吾心安已。但你求之物吾断不可能交出,这个武林不能再出一个何问天。”
“来此之前,我已料此情形。我便先取你首级,再寻终招之谱!”
“剑二,相!”
话音才落,未及众人反应,何天随刀行剑招,瞬杀一刀。但见女子挺身挡招,却是慢了一步。
“啊……”
朝万里长叹一声,丝发落地。
“以发代首,你我从此恩怨了结。”
“你……”
“求物之事,实为母所托,绝剑终招不能再被人得,庄主既有心守护此物,我便不再强求;吾父杀业深重,虽以死为价,但据母亲所言似乎另有隐情,今日前来只为知晓当年详况,以探真相。”
虚惊一场,众人终可放下心中之石。
“你手上之刀……莫非你的母亲,乃吾之妹月庭!”
“此刀确乃家母所留,然家母只以何氏自称,我从未知其真名。”
“不知她现今何在?”朝万里追问道。
“实不相瞒,家母育我十年,授我刀剑之招,终不敌病痛折磨,驾鹤西去,已被我葬于西域霖河之畔。”
“啊!”朝万里一声惊叹,几近跌倒,“这十八年来,我从未放弃对吾妹之寻找,虽早已不抱希望,但又怎能料到她之结局竟是如此!为今,吾只欣慰当年问天不曾杀她。”
“阿弥陀佛,庄主还请节哀。”
“大师之意,朝某明白。当年一战,中原武林元气大伤。吾友入邪,有吾之过,为偿此罪,吾在此地开宗立派,取名烟雨山庄,将吾家传武功授于天下有志英豪,以求武林元气渐复。如今局势动荡依旧,烟雨山庄断不置身事外,朝某亦以大局为重。”
“庄主言重了,多年以来,庄主为武林之势殚精竭虑,吾等自叹不如。方才适闻噩耗,吾观庄主内息有乱,还请保重身体。”和尚说道。
“诸位,庄主仍有私事待理,今日会晤不妨就此结束。”宫音主起身道。
“音主所言极是,吾等这便不再叨扰。”
见三人相继离开,何天随亦言道:“我也告辞。”
“吾甥天随,请慢!”
“嗯?”
“你我甥舅二人不曾一见,未有感情,吾知无法留你在此,但你有恩于岚瑕,还请小住一晚,让吾好生招待。问天之事,想必你亦想了解更多。”
“这……好吧,我且留一晚。”
“如此甚好。岚瑕,还不快领表兄往客房歇息。”
离开大堂,沿庭廊而行,院中绿意盎然,别有生机。随行一路,鲜有家丁往来。
“就是此处了。”厢房之前,女子暂停,随即转身欲走。
“且慢,岚瑕姑娘对我似有不满?”
“你可知你今日之语将为烟雨山庄带来多少风波!方才那在座三人,皆是名门之士,剑谱之事若被传出,武林道上量必争相来夺。如此兴事,你与那还无奇有何差别?”
“方才之事,是我考虑不周。但我今日来此,本为带走剑谱,但庄主意决,我亦遗憾。不过,你所言之人与烟雨山庄有何关系?”
“此乃烟雨山庄自家之事,不牢你来关心。”岚瑕说罢便转身离开。
“哈。”天随一声轻笑,此女看似顽劣,不想心思却是这般缜密。
推门而入,房内摆设亦是简单大方,毫无名门贵气。
何天随卸下行囊,端坐椅上,静待晚宴。此时,微风拂窗,一张淡黄符纸飘入房内。憩者睁眼,符纸似有感应随刻焚毁,火焰中,赫见“庄外一会”四字,片刻便化作一缕青烟飘出窗外,似在引路。
“这……怎会?”
天随犹豫片刻,随即提刀推门而出。
黄昏时分,夕阳半挂,山庄数里外的偏郊之处,两条人影对立,时有交互。
“天随好友,西域一别许久未见,近来可好?”神秘之人背阳而立,不见容貌。
“你怎会来此?”
“机缘巧合。我日前探听线索至此,未想离开前感应到赠你之护身灵符,故来邀你一见。”
“此行可有收获?”
“依旧毫无头绪,路上所寻之奇闻异事皆为鬼神传说,无所收获。不过,我观你已入烟雨山庄,量必诸事顺利。”
“虽不如先前意料,但还算圆满,明日我亦要启程继续追查父亲之事。”何天随道。
“你欲往何处查探?”
“我欲继续南下,一探绝剑宗遗址。”
“唉,可惜,我将北上。看来你我仍需一别。”
“江湖冷浪,好友且要留心提防。”
“你也同样。来日若要需要,可上风雪边城寻我,请。”
“请。”
语毕,神秘之人顿化一道灵光消失眼前。
与友分别,何天随欲回烟雨山庄。此时,忽闻远处杀伐之声,正是山庄方向。
“不好,山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