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海掀波,扬沙飞尘。今日,娑门风波再起。
“啊!”
一声惊响,守卫僧者栽倒门内。随即,两名刀者破门而入。
听得声响,慧悟即刻步出大殿。
“你们为何伤我门众!”
“废话少说,我等要见舟自横!”一名刀者道。
“芜海娑门不留外客,唯有门内僧众,莫得你所言之人。”
“那便让我等进入一看。”
“抱歉,门内众人现正端诵地经,不宜搅扰。”
“哼,何必多言。”
刀者不耐,两人出刀而进,意欲强闯。
就在此时,娑门内中忽来草绳紧缚其一双脚,刀者不查,翻倒在地。随后,暮御归携剑而至,挡下另者攻势。
“小子,别管闲事。”
“这嘛,恕难从命。”
前人挡关,勾起刀者怒火,手中刀势凶狠,不留余地。
胜负未分,前有狂刀横扫,后有法索耗劲,暮御归渐感力支。
“先生,我来助你。”
慧悟入战,刀者顿受压制。
然而此时,法索耗力至限,终放被缚之人自由。双刀同入,战局丕变。
两人各对一刀。奈何慧悟根基略逊,顿落下风。
“停手!”
僵持之际,一道佛力来袭,靠近之际骤然双分,击退两名刀者。随后,卍字光罩自灵塔顶端降下,一阻两人前路。
“你们所寻之人不在此地。芜海娑门近发变故,不便留客,还请施主见谅。”
“你何不现出真身,与我等一谈。”
“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以自然。虚妄执念,皆为心累,施主何必在此执着呢?”
“佛家好善,广度众生,眼前性命将逝,佛者救是不救?”
“佛祖好生,悲悯万灵,何况人乎。”
“主席出走,刀阁无首,东辉剑主独揽大权。阁中兄弟颇有不满,出走四方,却被剑主以背约为由四方捕杀。若寻得刀主,刀阁定能振兴,我等性命终能得保。佛者你说,助我等寻得主席,可算救人性命?”
“东辉阁,此地我略有耳闻。”暮御归道,“传闻,阁中之人皆是绝命之徒,收钱取命,遍涉江湖恩怨。阁中成员只能进,不能出。你等既入此阁,心中应当早有预期。”
“既要一死,何必另等他日!”
刹那间,另一名刀者愤然拔刀,自刎而去。
“子都,不可啊!”
千钧一发之际,佛光耀然而出,刀者手中利器遭卸。
“万物如镜中空相,终诸相无相,‘走’为一相,‘现’亦为一相,一切自有定数,端看缘分安排。你这又是何苦呢?”佛主道。
“我只求见主席一面,即便他让我等死心,我亦甘愿。”
“算了,子都。大师所言有理,一切自有定数,端看缘分安排。”
“但……”
“就到这吧。”
“好吧。”
“离开之前,我只有一言。他日我等若死,九泉之下,兄弟相见,问心无愧。言尽于此。”
转身离去,目光不再留恋。风沙接天,掩去行者身影,忽隐忽现。背影渐远,徒留落寂一片。
“劳烦先生出手,娑们有失地主之宜。”
“佛主言重,允我通入经阁,遍寻线索,暮御归还未说谢。区区小事,又怎能让佛主挂怀。只是,他们两人怎会来娑们寻人,着实奇怪。”暮御归道。
“芜海地界辽阔,多处风沙掩地,他们所寻之人,兴许便隐居其中。”慧悟道。
“也许吧。塔顶佛印尚未安稳,我先失陪了。先生任何需要,交代慧悟便可。”
“嗯,多谢。”
重回塔顶,独对一地孤寂。
“再过几日,此印当复,门中怨灵亦无须担心。但,红尘滚滚,终究无处可避。度缘虽为你钦点,但尚不成气候。世尊,我,怕是要食言了。”
求助失利,四人欲出苍梧龙湖,渐临边界。
“方才甚是危险。”度缘道,“那人双手虽失,却能布下此等强阵,刀剑造诣着实非凡。”
“没想到,清川秋暝竟有此等往事。但为何来此之前,半缘君只字未提……”还无奇道。
“看来我等仍需回道渊一趟。”岚霞道,“何天随,你认为呢?”
天随不语,神思恍惚。
“何天随!”
“嗯……”
“何兄,你面色不佳。莫非是方才那剑之故?”度缘道。
“无碍,此症我尚能压制。”
此时,虫鸟之音戛然而停,气氛肃杀,万籁俱寂。惊诧之际,四人已被暗伏之人团团包围。
“又见面了,和尚。”
眼前,一名剑者,脚步轻盈,自人群而出,颈系兽骨项链,背负五尺长剑,侧额发间,剑形烙印若隐若现。
“嗯?又是你们,东辉剑阁!怎样?你们杀人之行为我所阻,今日前来报复?”度缘道。
“我等所杀,皆是东辉阁之叛徒。倒是你,在关键时刻出现,处处针对,用心难测。”
“我奉佛主之命,特往布教,路见骇人恶行,怎有不救之理。”
“哼,坏我等行事在前,杀我阁之人在后。新仇旧怨,今日与你们一并清算!”
“嗯。你们?”还无奇道。
“不日之前,我阁剑者于风雪边城失踪。他之尸身被人送回,尸身碎裂,惨烈异常,身上刀剑之伤遍布,另有佛气残余,你若说非你等所为,我可不信。”
“你所说之事与我等无关,让路。”还无奇道。
“束手就擒,可暂保性命。”剑者冷言,决意挡路。
“那就相杀。免废话!”
还无奇急不可耐,率先出刀。
刀气未至,人影瞬动,惊诧一眼,长剑已在颈下。
“怎会……”
“再说一次,束手就擒,还有生机。”
初见之招,何天随竟感莫名熟悉,胸口忽来热血翻涌,直冲天灵。随即,剑气瞬发。
剑者险避忽来剑气,怎料刹那之间,何天随已至眼前。
“你是谁?怎也可使夕剑身法。”
“杀”
天随不应,凝指成剑,招式起落,有形无意,唯聚一字—“快”!
剑者长剑挥洒,应招倍感吃力,纵使身形轻盈,亦难接无尽快招,接连受创。反观天随,手上之招看似狂乱,却是难觅破绽。
“可恶。退!”
心知久战必败,剑者当即决断,围杀之人纷纷化退。
敌手抽退,何天随手上剑劲犹在,转身刹那,杀气四溢。
“何天随?”
眼前杀意逼人,还无奇心头一凛,手中之刀紧握几分。一旁度缘,佛力半提,亦是不敢大意。
“嗯?我是怎样了……”
回过神来,何天随顿感身心皆疲。
“方才之事你无映像了吗?”
“方才那人出剑,我只感心间闷痛,之后便无知觉了。”
“此剑异邪,恐已引你入魔。”度缘道。
“实不相瞒,此前,我总觉此剑非我所控。方在湖中,我欲使剑八,出招却是剑七。”
“这,释师可有解法?”岚霞道。
“哎,姑娘多礼了,唤我度缘即可。”
“免废话,快说解法。”还无奇道。
“一者。舍去此剑,与我往芜海娑门参禅静修几月,应可疗复。”
“此法不可行。娑门封印已毁,无法镇压此剑,若枉弃他处,终成祸害。至少在我身侧,未见邪氛外泄。”天随道。
“另一者。传闻,宫首前任宫首紫限忘川琴艺超凡,所奏之音清神正气,除此心魔应是不难。但,终非治本之法。”
“毁剑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心魔事端紧要,需先处置。五音宫与烟雨山庄素有往来,有我出面,欲求音主之助应是不难。何天随,你意下如何?”朝岚霞道。
“也只好如此了。”
林暗风惊,遮天蔽日。木林尽头,一座雄伟楼阁屹立山头,没在其中。
杂乱脚步四起,打乱林中宁静。片刻,数十条人影身轻如燕,窜入楼阁之中,暗林再归平静。
顶阁之内,一人盘手在后,林中细末尽收眼中。
此时,身后来人推门而入,卸下长剑,双膝跪地。
“嗯?剑伤。”
“属下失职,任务失败,请主上降罚。”
“发生何事,细说。”
“属下在苍梧龙湖寻得那名僧者踪迹,但与他同行之人颇有能耐,其中一名身负残剑的剑者,更懂夕剑之法。”
“喔,是吗。夕剑形法非是武功,乃在提升身速、剑速,可配万千招式,但常人无法突破限制,夕剑更非凡人可修。剑阁之内,我亦只传你一人。”
“剑主可知这世上还有谁可使夕剑。”
“一名死人。”
“谁?”
剑主不语,目光凝视远处,半晌脱出三字:“何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