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丞相府。
羽裳着一身鹅黄色纱裙，立于黑檀木书桌前，她左手轻撩起右手的袖子，右手研着墨，半截雪白的藕臂露了出来，李乾看得有几分出神，提起笔却只字未动，墨水滴落在微微泛着黄色的宣纸上，即刻绽放成一朵墨色的花。
此时，一个丫鬟急急闯了进来，她喘着粗气跪在羽裳面前：“夫人，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羽裳放下了手中的墨锭，拍了拍手淡然向丫鬟望去。
丫鬟磕了一个头，“夫人，顾将军说有很重要的事想要确认一下，现在要见您，奴婢无能，拦不住他。”
羽裳呼吸一屏，片刻后缓缓叹了口气，“把她带到我的院子里，我马上到。”
“是。”丫鬟又磕了一个头，转身出了门。
李乾眯了眯狐狸般狭长的眼睛，“看来你猜错了。”
羽裳回头看了李乾一眼，微微扬起眉。
“楚清言，他果真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妹妹。”李乾一边说着，一边用毛笔蘸取了刚研好的墨水，轻轻在宣纸上写起了什么。
羽裳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她猜出来的。前两天，她把爹娘给的玉佩落在我店里了，意思已是非常明显。我那妹妹也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孩子，楚清言但凡透露一点，她都能猜个水落石出，便不用重要试探我了。”
李乾执笔的手顿了顿，点了点头，又继续在纸上写了起来：“还有噙云阁那个小子，我记得叫陆零千？他好像最近也在打听洛落的下落，包括南明国那位......他最近盯你的动作盯得很紧。”
他抬起眼眸，看见羽裳听到“南明国那位”时，身子微微一颤，心下了然。
片刻之后，羽裳吐了口气，笑道：“李丞相对我的事倒是上心，可是丞相不要忘了，我们只是挂了个夫妻的名义罢了，并且，当初我也提醒过李丞相，不要对我动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李乾握笔的手轻施了几分力气，他笑着道：“当然，我没忘。只是感叹一下，夫人身边的追求者真是一茬多过一茬......不知道夫人更中意哪一个？”
羽裳似乎觉得这是个很无聊的问题，她没有回答李乾，只是轻笑着转身，迈开了莲花步，“不早了，小四等我也等得够久了。”
看着羽裳走出了房间，李乾眸光深沉，他啪地一下把毛笔放下，已然被捏断成两半。他有些烦躁地看着纸上写的东西，字不成字，句不成句。
李乾将宣纸揉皱撕碎，轻动着薄唇：“所以，你在意的人是南明国太子......松阳么？”
……
看到羽裳着一身黄色纱裙款款而来，洛灵玉不禁站起了身来。
姐姐以前，明明最讨厌黄色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羽裳已经坐在了她对面。
“顾将军，坐。”羽裳轻扬起下巴向洛灵玉示意。
洛灵玉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那块玉，是夫人送过去的吗？”洛灵玉接过羽裳递过来的茶杯，低声询问道。
羽裳歪了歪头，似乎是想了一会，点头道：“是了，您身边的丫鬟在我店里买了对耳环，却把这块玉落在了店里，亏好叫我家店小二捡到，他形容了一下那姑娘的模样，我再查查帐，不难推断出是你丫鬟掉的东西。”
在羽裳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洛灵玉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直到羽裳说完，她都没有从羽裳的眼神中捕捉到其他的情绪。
“......是吗。”洛灵玉垂眸，浅饮了一口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竟然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
羽裳点头，“谢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若是顾将军喜欢，可以独自赏一赏我这院里的枫树，我还有其他的事，先失陪了。”
她站起身来，浅浅鞠了一躬，转身踏出了门槛，然而她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洛灵玉的声音，极其笃定：
“三姐。”
羽裳身子一顿，她侧过身去，定定看着站在门槛边的洛灵玉。
洛灵玉也看着她，又笃定地叫了一声：“三姐。”
羽裳轻笑，微风袭来，枫叶翩跹，落在了二人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