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此时既好奇对方是如何获知的,又好奇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听得暗冬的问话,不由轻笑了一声:“世人皆知本皇子资质平庸,先生既要讲解,不妨说的详细点,好叫本皇子能听懂才是。”
暗冬谦虚的笑了笑:“还请殿下放心,在下讲故事的能力历来不错。”
大皇子清淡的笑了笑:“先生开始吧。”
暗冬拱了拱手,“这个故事还是在下从主人那里听来的,实在是精彩至极,想来殿下必不会失望。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皇子,时间还要从隆安十一年说起。彼时大魏出兵攻打我庆和南方边界南山岭,怀昌王府世子林振与受封征南大将军率征南军迎敌,这场仗打了近十个月,林振与不仅守住了南山岭,还反占了大魏的淮陵渡。
那时怀昌王府已经权倾朝野,不知惹来多少人的眼红,若再加上林世子此番征战之功,定会功高震主,赏无可赏之下,恐怕连当今圣上也会忌惮三分。
中宫范皇后深知有怀昌王府在前,庐州范氏恐难有出头之日。她看准了时机,借怀昌王府世子妃顾氏的难产之事,暗中传信给林世子,引其疾走剑徊道,并让其兄范正庭设下埋伏,最终杀害了林世子。”
大皇子轻嗤了一声打断了暗冬,“先生所讲的故事,恐怕在这庆和连三岁幼童都耳熟能详,范正庭更是早在三年前就被父皇处斩,先生此时讲来,是欺本皇子愚钝还是诚心戏耍本皇子?”
暗冬摇摇头,轻笑道:“还请殿下稍安勿躁,前面只是个引子,主人公还未出场,故事还有下文。”
大皇子故作不耐:“那先生就抓紧吧,本皇子时间有限,不能凭白和先生在此消耗。”
暗冬幽幽的叹了口气,“以殿下素来隐忍的性子,实不该如此不耐,也罢,在下会尽力将故事讲得更加精彩的,必会让殿下不虚此行。”
喝了口茶,暗冬继续道:“可叹那范皇后自以为摸透了皇上的心思,却不想想这宫中何时缺过聪明人?其中就有这么一位娘娘,她不仅同样料准了皇上的心思,甚至还对范皇后与范氏的一切盘算了如指掌。
咱们这位娘娘虽出身寒微,却有着天大的野心。她深知没有母族势力可以依仗,所出皇子也不被当今圣上重视,若是想让自己儿子登上那最高位置,必须将几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逐一拉下马。
自从洞悉了范皇后和范家的意图后,咱们这位娘娘和她所出的皇子也开始部署起来了。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无论范家做了什么都要暴露范家,如果范家没有动作,那就他们来代替范家做点什么并留下破绽。
他们首先派遣了一个身着二皇子府侍卫服的心腹前往南山岭,在得知顾氏产后血崩后,这对母子飞鸽传书给身在南山岭的心腹,命其即刻报信给林世子,如此,比范皇后安排的报信人提前了一日。当范皇后派去的人赶到时,林世子已经星夜归京了,范氏的人自然就被暴露了。
而此时这位皇子早已出京,他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埋伏在林振与归京必经途中,若范氏没有行动,那么就由这一路兵马击杀林振与并伪造是范氏所为。
他自己则带兵盯紧着庐州范氏,当看到范正庭带兵出了庐州往南岭一带而去时,他知道这次动手的人就是范正庭了,他也不急,范正庭若出手那他就等他们事毕再伪造现场,若不出手那还有他的另一队人马等在前方。
林世子归京最快的一条路就是剑徊道,这位皇子暗中带兵和范正庭一起埋伏在剑徊道旁的砀徊山上,只不过范正庭始终没有发现这支人马的存在。
范正庭射杀林世子时用的箭矢是大魏所制,意图祸水东引。而咱们这位皇子与暗卫就藏在山石间,目睹了全过程。待范正庭领兵走了足够时间后,他才下山来到了林振与等人的尸体旁,他没有换掉那些箭矢,而是将一枚从范正庭身上偷来的玉佩扔到地上摔碎,然后挑出一块能看出有半个范字的碎玉塞到了其中一个死去的侍卫手中。
这位皇子深谙人心,他知道若是直接将箭矢换掉或是制造其他直接证据指向范氏,皇上和怀昌王府都不会相信,谁也不会蠢到这么明晃晃的暴露自己。
只有这样无意中发现的一枚碎玉,看情形像是从山上滚落下来正好被一名护卫捡到了一角,这种似是而非的证据才更有力,更让人信服,也更能让范氏百口莫辩。
如此,就是这位皇子七年前所做的两件小事,如此简单的布置,却轻易的暴露了范皇后与范氏,让怀昌王府与范氏对立,也让范氏失去了范正庭这个人才。”
说罢暗冬拱了拱手,“在下对这个皇子的手段实在是佩服至极,不知殿下觉得在下讲得这个故事是否精彩?”
大皇子此时脸上的镇定表情已经有些僵硬,七年前的事他自忖没有破绽,对方找上自己应该也是仅凭猜测,存着试探的心思。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连细节处也分毫不差,若是连飞鸽传书、兵分两路、埋伏在山石间这种事情也说是猜测出来的,大皇子自己都不相信。
他此时已经有些慌乱,心防已经被对方攻破。但他知道此时不能再装傻,那样的话简直与直接宣告自己心虚无异,但他不知道对方掌握了哪些证据,更不甘心就此认输,只要证据没有摆在自己面前,他就还有机会。
大皇子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道:”先生所讲的故事确实精彩,可故事终究是故事,本皇子可想不出哪位皇子有如此本事,不但能得知帝后的心思,还能处处占得先机。不过先生编排当朝皇子终是不妥,以后还是慎言吧。”
暗冬笑了笑:“但凡故事,总是以现实人物为参考的,殿下何不问问在下具体编排的是哪位皇子?”
大皇子摇了摇头:“本皇子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兄弟几个兄友弟恭、感情深厚,本皇子不欲做那背后非议兄弟的小人,更不想被人挑拨了兄弟情谊。此事若是被父皇知道,恐怕也会龙颜大怒,届时先生与本皇子都脱不开干系。本皇子言尽于此,先生自便吧,本皇子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