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流光自海下窜出，在厚重的游云层中旋转几圈，弹向云堡。
贺绮在空中纵跃，脚下的空气发出清脆的爆裂声，提供新的助力。
她共进行了两次踏空，轻巧地落在云堡上。青钢剑拖曳着长尾，稍后与贺绮的肢体擦过。
她跳起来，飞剑仿佛有了生命，不断绕着贺绮飞行，每一次都将将擦过身体。灵力烘干着浸水的衣物，飞剑的御使也越来越熟练。
水珠洒落，游云蒸腾，贺绮与青钢剑并舞。她在水天交界处待了半个多时辰，稳固了境界。如今丹田内的雾状灵力接近液化，元神和经脉的伤痕也已经痊愈，她感觉灵力澎湃，迫不及待地想要适应新的境界。
灵光渐渐收敛，青钢剑现出原本的模样。她练习着曾经的剑术，与脑内的记忆结合，使之愈来愈融洽。
最终，飞剑擦身而过，贺绮跃至其上。没有一丝滞涩地朝阳景楼飞去。
试剑城的烟火在眼前展开，贺绮的欣喜却慢慢消散了。她开始担心如何向郁槐解释，以及对这一切的疑惑。
从来没有游云可以辅助修炼的说法。它们释放精纯灵气，加快修炼速度，洗涤体质，甚至炼丹入药，仅此而已。
游云是活的，这早在千年前就被人发现。但它们只是聚拢、崩散、繁衍，就像绝大多数灵物，永远都只有最低等的智慧，连一只虫子都不如。
可贺绮刚刚分明感到了它们的情感，那种欢快、雀跃，随着自己生机的搏动一起呼吸。
这是因为游云，还是因为她？
贺绮感到迷惑，她多么希望自己和郁槐一样有着渊博的知识，哪怕不能解释好奇，也能有些头绪。
可她只是个初学者。
或许她可以选择求助。
贺绮放慢了速度。她下方是摆卖来自游云界各地商品的修士，他们有的吆喝，有的闭目养神。摊上的商品各异，贺绮甚至看见了翠珠城的长羽和明珠。
虽然站在游云组成的堡垒上，但仍处于人间。
她降落下来，收起青钢剑，步行在街巷。其实试剑城并没有街巷，一切都是随意捏成的。一两个月后，它们就会崩塌，在光明之海四处沉睡，直到来年灵力潮汐涌起，推动它们前往此界各地。
修士们的声音更加明显，贺绮陷入迷茫。她看见利益纠葛时人们的嘴脸，再抬头时阳景楼纤细明亮的外身已映入眼帘。
贺绮走进去，心中已有了答案。
“怎么出去那么久？”郁槐从床上抬起头来，投光器悬浮着，一页页滑动试剑会选手们的资料。
“我突破练气七层了。”贺绮召出青钢剑，驱使它绕着自己旋转了一圈。
“哦。”郁槐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波动，“恭喜。回去你载我。”
贺绮收回灵剑，没有对她解释更多。“这几天你打算做什么？”
“出去转转，买缺少的东西，再看看能卖什么。每五年最容易出手东西的就是这几天。”郁槐仍盯着投光器的水幕。“这家伙不错嘛。”
贺绮发现她在看覃修竹。作为常在星火盟和上清派属地晃悠的散修，他也被怀疑和燕行云是一伙，当然，现在贺绮知道他并不是。
燕行云的伙伴大多是战斗型修者，擅长旁门的寥寥无几。较出名的便是符术的乐任忧，此人是筑基圆满，据说还不满四十，有些疯疯癫癫。但符术造诣几乎压制所有的参赛选手。自然，覃修竹也是这被压制的之一。
“这是清波山水符？”贺绮看蜃影中的覃修竹挥毫洒墨，有些认不出他。
郁槐点头，“没想到他竟然是儒修。”
“他穿得的确很像。”贺绮回忆起覃修竹的衣着，“只是气质太傻了。”
“人家可是乐任忧的有力对手呢，你还是多讨教讨教。”郁槐收起投光器，伸了个懒腰。“决定了，我明天去看货。你有什么要帮忙带的？”
“讨教他还不如讨教你。”贺绮说，将平阳舒的单子拿出来。“原本打算在路上买，现在只能将就了，如果价格低于……”
她与郁槐商讨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在被逐出门前敲定了一切。贺绮卸下重担，又突破了练气七层，不禁生起游玩的兴致。
青钢剑缩至指长，绕着她不断刺出高难度的花样。贺绮撑着下巴坐在蒲团上，思考明天的去处。
去兜售翠珠城买的商品？这倒是个消耗时间的好办法，还能趁机补一补试剑会选手们的资料。但全天耗在这上面是不是有些浪费？
阳景楼的聚灵阵抽取着游云的精纯灵气，将之一波波送至酒楼各处。贺绮躺下来，青钢剑随之移动，享受着游云带来的快感。
丹田内的雾状灵气隐约可以看见凝结的水滴，这往往是练气九层以上才会有的聚液现象，但贺绮在因缘巧合下提前了一些时日。
这也导致她灵力的储备比正常的练气七层稍高一些。
更奇妙的是，由于突破时有游云辅助，贺绮与此地的灵气非常契合。
生平第一次，她体会到了真正天才的感觉。
灵气毫无阻塞地沁入身体，但与之前不同，它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被贺绮的身体转化，柔顺地归入丹田中。
转化，她在这一步耗费了多少时间。
贺绮忽然加大了青钢剑的灵力灌注。飞剑亮起灵光，迅捷地飞翔在阳景楼的客房内。它的每次突击都快如闪电，但总在快破坏房间结构时收住。
灵力水一般流淌出去，又迅速被游离的灵气转化补充。贺绮闭上眼，尽情发泄着力量，计算它消耗完的时间。
等这一切终于完成，最后一滴灵力耗尽，贺绮才睁开了眼。
可以一战。
在试剑会开始前的一个月，照例有些助兴节目。琳琅满目的商品是其中一项，歌舞和技艺也在其中，但官方性的盛事，还要属金帖战。
能选上试剑会的修士毕竟少数，可想趁机切磋，或搏些名声和灵石的实在泛泛。金帖战能满足他们的欲望，将之最大化利用。
贺绮来到试剑城的西面。
这里的游云被有意切割成许多小块。擂台、观众席、娱乐用的休闲场地零散又巧妙地聚在一起。贺绮方从飞剑上下来，就听见鼎沸的呐喊声。
她径自去了斗法的擂台，那里被分为练气和筑基两部分，其中筑基擂的擂主是位筑基圆满的橙衣女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