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的早晨来的比汴京的粗犷的多,日头升起,把昨夜留下的暗驱散,眼前愈加明朗。
谢宵习惯早起,前世天不亮就得起来练兵,那段兵荒马乱的日子给她留下不少的习惯。
谢宵的小院在府邸西南方,不说顶顶好,也算是个风水宝地吧。
院子不大,修葺的精致。院门口还像模像样的挂上了“良宵阁”的牌匾。
小院原叫“缘来院”,谢宵识字知意后便给改成“良宵阁”。
少年管领良宵,直须醉待东方白。而今老去,何忧何乐,不空不色。桐影横斜,桂香摇落,仙凡奚隔。怅银桥梦断,玉箫声杳,人如在、楚天北。
良宵,良宵大概是很美好很美好的夜晚吧。
世人皆道:良宵一刻抵千金。自回京后,她也没有过良宵吧。
牌匾上的字流畅肆意,像极了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她年少的字和她性格一样,豪迈潇洒。
到底是汴京磨锉了她的锐气,也把字里的锐气磨锉的一干二净。潇洒的行书终究抵不过娟秀雅致的簪花小楷。
谢宵自重生后性子安定了许多,常常能静坐一整天。
八角到底是小姑娘,看着谢宵性子越来越静,难免觉得枯燥。总是唧唧喳喳的在谢宵耳边讲话,想逗她开心。
谢宵看她着急的样子也觉得可爱,倒是杏仁,总嫌她太过于聒噪。
杏仁把新沏的茶端到谢宵手边,见八角还是绕着谢宵转,点了点她额头道:“八角,别烦姑娘。”
八角被杏仁训得委屈的皱着包子脸:“我还不是怕姑娘闷嘛。”
谢宵端起茶,轻轻吹开茶叶,露出清透的茶水。
上好的上饶白眉,色泽绿润,香气清高,滋味鲜浓,杏仁手艺果真没辜负这等好茶。
有茶怎能不配点点心呢,浪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晌午,杏仁开始布饭,谢宵装作无意:“怎一上午没见着茴香?”
八角听谢宵问,抢在杏仁前头回答:“姑娘昨个说梅花糕好吃的,茴香姐姐一早就去买了。”
葱白的手指,粉白的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泛着珍珠般的光芒。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桌面。
真是迫不及待呢。
正是寒冬,边塞的冬天风燥又寒,娇弱的花朵根本活不下来。
人人都裹得严实,谢宵更是如此。她惧寒,从心底就怕。
白日里裹得严实,像只笨熊。
茴香年纪芳华,正是爱俏的时间,她身段苗条,哪怕穿的厚重,也遮不住她细条的腰身。
三个丫头里,茴香最貌美。杏眼桃腮,身段苗条。哪怕冬日里也打扮的惹眼,月白上袄,细细密密绣着桃花的烟粉色比甲,下身一条桃红撒花袄裙。在荒凉的边塞犹如春风吹来,春意盎然,叫人耳目一新。
如此美人,自当有公子相赏。
茴香回院时,已过了饭点。谢宵用过饭,便躺在榻上小憩。说是小憩,到底也只是翻了翻泛黄的书卷。重生后,谢宵愈发喜欢看书,虽然文字晦涩艰深,难懂难读,但经历过前世,谢宵心境愈发沉静,那些枯燥无味的诗文经书也能领悟一二。
八角还是小姑娘,到底犯了困,谢宵也随她,放她出去和小姐妹们玩。
杏仁沉稳,坐在旁边做绣活。是乏味时候,多远就听见八角欢快的笑声:“姑娘,姑娘。”
八角小跑的进了屋:“茴香姐姐回来了,带了姑娘说好的梅花糕!”
杏仁略怪罪的看了她一眼:“八角,莫吵着姑娘了!”
谢宵摆摆手:“无妨。”八角这个年纪,无忧无虑,正是欢笑打闹的好年纪,何必也约束了她呢。
杏仁无奈的摇了摇头,八角冲杏仁神气的眨了眨眼:“姑娘才不会怪我呢!”
主仆三人关系融洽和谐,谢宵却看着姗姗来迟的茴香。
粉面桃腮,一双剪秋眸中湿湿润润,任谁看了都想怜惜几分。少女的青春蓬勃,脸颊旁还有几颗晶莹的汗珠,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