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魏斯、姜淳、姜淑、曹桓和曹灵五人自小一起长大。魏斯与姜淳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魏斯十五岁出征前,二人便已私定终身。太尉和尚书两家本是世交,关系不错,两家的大人也乐于看到二人走在一起。当大家都以为魏斯与姜淳结为夫妇只是时间的问题时,万万没想到,在一次姜淳姜淑两姊妹参加完宫中的女眷宴会后的隔日,恩赐诏书被送进尚书府,先天子要纳姜淳为妃。姜淳收到诏书时,震惊不已、难以置信。自己从未与先天子见过面,不知为何会被纳为妃。尚书大人曾进宫欲与先天子商议此事,不想还没开口,便被先天子拿下话头,纳妃一事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姜淳本想亲自入宫,与先天子理论,被姜淑劝住。姜淑将尚书府的未来、魏斯的前程等厉害一一分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姜淳才不得不做出离开京都的决定,也就有了后面和曹桓的故事。
魏斯十八岁东征大胜后,被先天子赐婚。赐婚的诏书是直接在朝堂上颁发的,原本是作为奖励他立大功的一个恩赐,却没承想魏斯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了这门亲,驳了先天子的面,也让姜淑成了朝堂的笑话。而后的一个月,一直有大臣进魏府为这门亲事作说客,说辞无非是让魏斯给先天子面子,给姜淑交代。先天子的面子,他魏斯是不在乎的,但是姜淑因为被拒婚的事成了全京都城的笑柄,却是让他无法释怀的。姜淑毕竟是姜淳的妹妹,给姜淑难堪,不就是给姜淳难堪吗?虽说姜淳与曹桓私奔早已给了他大大的难堪。姜曹的私奔,的确给了魏斯很大的打击,他心里也曾怨恨过他俩,但是情绪过后,他还是把曹桓当成兄弟,还是把姜淳放在心尖上最重要的位置。他觉得他俩是因为无法面对他,才不得不双双离家背井。怨恨过后,只剩担心,他担心他们在外的生活,他甚至对自己说,只要他俩能回来,他一定原谅他们,只要他能再见到姜淳,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他都愿意。突然有一瞬间,他想通了,如果他和姜淑成亲,姜淳和曹桓得到消息后,也许就会认为他已经原谅了他们,将这件事放下了,说不定他们就会回来呢?他将这个想法和姜淑商议,姜淑十分赞同,表示愿意配合他演这出戏。于是,魏斯接受了赐婚诏书,婚事公告天下,但是直到成亲的那一日,姜淳和曹桓却始终没有出现。
洞房花烛夜,在喜娘的主持下,魏斯和姜淑喝过交杯酒,然后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喜桌两旁。夜慢慢深沉,烛火被夜风撩得乱窜,二人都不言语。
“魏斯哥哥,我们就这么坐一晚吗?”姜淑的红盖头还没有被揭开,他等着魏斯为她揭盖头。
原本盯着烛火发呆的魏斯被姜淑突然的言语拉回到现实。“对不起,姜淑。我本想用婚事将姜淳和曹桓引回京都,却没承想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我……”原本是假意成亲,但是现实似乎已经骑虎难下,不受控制了,将姜淑拉到这样的困境,魏斯觉得很抱歉。
姜淑摇摇头,说:“魏斯哥哥,其实……嫁给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魏斯一脸难以置信。
姜淑自己掀开红盖头,含情脉脉地望着魏斯:“和你成亲,是我从小的梦想。”听完姜淑的话,魏斯一脸震惊。姜淑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并不奇怪,羞涩地低下头,而后继续说道:“其实,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但我知道,你只喜欢姐姐。所以,我只有在一旁默默地喜欢着你。如今,姐姐和曹桓私奔,天子将我指给你,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嫁给你,我是愿意的。”
“不,姜淑,我们说好的,我们只是假意成亲。这场婚礼是假的。”兴许是姜淑因为这场婚礼误会了,他可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要和她成亲,他喜欢的是姜淳,这个假婚礼也只是为了将姜淳引回京都,他并没想过真的娶她。
“是假的吗?”姜淑站起身,在喜房里踱着步,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缓缓地说:“魏斯哥哥,你看看这里那里,到处是大红喜字;你听听,外面参加婚礼的文武百官正在开心地喝我们的喜酒;你看看你我的喜服,红艳喜庆;你再看看这两个杯子,我们刚刚已经喝过了交杯酒。我们是真的成亲了,我现在就是你的妻子啊!”
“姜淑,你清醒一点!我们的婚礼是假的。”姜淑一定是被眼前的假象给迷了心智,他得尽快唤醒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魏斯哥哥!”姜淑动情地说。
魏斯拼命地摇着头:“姜淑,我心里只有你姐姐姜淳一个人,我不可能再喜欢上其他人。”
“可是我们今天真的成亲了啊!”姜淑追问道。
“你……我……”魏斯不知道怎么跟姜淑解释了,现在的情形,他也有点恍惚,就跟她说的一样,不就是真的成亲了吗?
“魏斯哥哥,忘了姐姐,和我一起好好生活?”姜淑拉起魏斯的双手,近似哀求地说道。
魏斯慢慢地挣脱姜淑的手,坚定地说道:“姜淑,对不起!造成现在的局面,都是我的错。但是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姐姐一个人,我不可能和你真的成亲。我现在就出去找父亲,跟他说,这一切都是假的。”说完,意欲走出喜房。
“你现在出去,等于就是跟大家说,你不要我了,你要休了我。”眼泪划过姜淑的脸庞,她淡淡地说。
“我……”
姜淑擦了擦眼泪,然后冷静地对魏斯说:“魏斯哥哥,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姐姐,但是我的心里一直也只有你。如今,全京都城都知道,天子赐婚,我嫁给你。你现在出去说破,就是在向大家宣布,我姜淑是一个被别人不要的人。”说完,泪如雨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斯急切地否认道。
“魏斯哥哥,我不逼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替我的处境考虑考虑。不管真假,我现在就是你的妻子,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请求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哪怕,哪怕只有一个妻子的名分。”
“姜淑,你在说什么?我不能这样委屈你!”虽然他并不能像恋人那样喜欢她,但是自小他也是真心实意地把她当成亲生妹妹一样疼惜,再加上,她还是姜淳的妹妹,他怎么能这般委屈她?
“我不委屈,能待在你身边,我就很高兴了!如果你现在执意出去,将真相公之于众,那……我也再无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姜淑眼神突然锐利,斩钉截铁地说。
“姜淑,你……”
“对不起,我没想过逼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姜淑泣不成声。
魏斯整个人都呆住了。魏斯啊,魏斯啊,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当初不是你自私地想要再见到姜淳,姜淑也不会被你利用,然后你们二人也断然不会沦落到如此两难的窘困境地。如今你该如何收场?魏斯心里千般万般后悔。看着眼前的姜淑,想起姜淳,魏斯的眼睛早已模糊。也许,这真的就是天意吧!可笑的天意!罢了,反正当初姜淳离开他,他就没想过今生会另娶他人,如今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给了姜淑这个名分,至少随了她的愿,以后也不会有其他的女人来烦恼他。他擦了擦眼泪,缓缓地走到姜淑面前,说道:“好吧!姜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魏斯的妻子。”姜淑抬起头,满怀感激,正欲扑进他的怀里,哪知魏斯后退一步,继续淡淡地说道:“你知道,我心里只有姜淳。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可以给你妻子的名分,但是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就这样生活。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可以陪你出去,说出真相。”姜淑本没想过魏斯居然真的会答应,听到这段话时,她喜出望外。也罢,只要魏斯哥哥能让她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得到他的心,一定会。就此,魏斯便和姜淑成为了名义上的夫妻。
大将军府。姜淑看着熟睡的魏歌,陷入了深思。转眼间,她与魏斯已经结为夫妻十二年了。当初成亲时,她本以为朝夕相处下,不用过多久,魏斯一定会和她产生真情,这样他们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没想到,没想到十二年过去了,她终究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就连魏歌,也只不过是他带回来给她抚养的,为的就是给她一个体面。难道这就是命?当初,她为了得到魏斯,先是陷害了自己的姐姐,让先天子以为蒙面邀宠的美人儿是姜淳,便降旨纳了姜淳;而后,在姜淳意欲进宫理论时,故意危言耸听,将事情说得很严重,让她只能选择离开魏斯,离开京都;再后来,与魏景合谋,设计让先天子赐婚,嫁与魏斯……她做了那么多事,无非是想得到魏斯,可是,魏斯却一直待她相敬如宾。她要求做他的妻子,他就给了她妻子的尊贵和名分;她要求他给她一个孩子,他就带回了魏歌,给了她母亲的尊贵和名分。这十二年,她对这个家一直尽心尽力,可是,她还是没能真正打动她。在外人看来,她是令人羡慕的将军夫人,嫁了大宇最好的男人;可是实际上,她每晚独守空房,还要在他人面前尽力扮演好将军夫人的角色。难道这是上天对她当初不择手段得到他的惩罚吗?不,这不是惩罚。能够嫁给他,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算有名无实,她也愿意。
但是如今……姜淑起身,回到自己的卧房,从立柜的一个暗格里掏出一封信,信上写着:
姜淑,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阵亡的消息,也应该随之传到京都城了吧!你会为我掉眼泪吗?十二年了,自从你嫁给魏斯之后,这十二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也是最后一次。
当初你央求我帮你得到魏斯时,我很恨你。恨你怎么那么残忍,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我帮助你嫁给别的男人。但是,我就是这么听你的话,只要你想要的,就算我千般万般心痛,我也会帮你达到。我马上就要“死”了,在“死”之前,我想最后再和你说说话,姜淑,你是我魏景真真切切爱着的女人,一直都是。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在这里,我意外地见到了姜淳和曹桓,对,你没有看错,就是你姐姐。她和曹桓现在很幸福地生活在这里。他们还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姜淑,我走了。你要好好生活,保重!
魏景绝笔!
看完信,姜淑叹了口气,这一生,她终究是负了他。但是,感情的事情本就没办法勉强,她的心里既然有了魏斯,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也只能对不起他了。姜淑擦了擦眼角的那滴泪,再次看到魏景信里提到的姐姐和曹桓。既然姐姐和曹桓哥哥最终还是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那么她心中的负罪感也稍稍减少些许。姐姐的女儿应该就是那日在大厅看到的女孩吧,那个女孩身上的确有姐姐的影子,特别是眉眼和气质,真是像极了姐姐。但是她却不能和那个女孩相认,因为一旦相认,她过去所做的事情说不定就会被人知道。她不能冒此风险。姜淑将信折叠好,然后放到油灯上。信随着火苗慢慢化掉。就让过去的事情,随着这封信一起消逝吧!
“姐姐,你和曹桓哥哥好好安息!虽然不能和你们的女儿相认,但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亲身女儿一样。”说完,姜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下了愿望。那个时候,姜淑她是断然没想到,不过几年之后,她口中要当成亲身女儿疼爱的女孩儿,会成为她一声最嫉妒、最憎恨的人。
曹婉如今军营生活如何?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