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丞相府，叶然来不及喝口茶，急忙询问情况。
“……当时遇到了高手阻拦，不过奇怪的是后来那些人主动将青悠交给了我们。我们恐有诈，绕了好些路确定人没跟上才回来。”
“青悠已经交给青阳去安排了，她后背伤得极重，不知现在如何了？”青竹担忧道。
叶然扇子一合，“走！咱们出府。”
“才刚回府，你又要出门？待会儿就要用晚饭了。”叶宇枫在廊上遇到她，略有不满。
叶然走近，以只对方听得到的声音道：“爹爹，青悠伤得重，孩儿想去看看她，您和祖母她们先吃，不用等我。”
陛下说青悠为救他而伤，但归根结底还是然儿的原因，去看她是应该的，叶宇枫开口，“天快黑了，早去早回。你祖母那儿有我。”
“谢谢爹爹！爹爹真好！”
叶然笑眯眯抱了下叶宇枫，带上青竹出府，徒留自家爹爹又气又笑又无可奈何。
廊后，赵姨娘与今日跟着回娘家的叶莹瞧见了这一幕，叶莹眼中是赤裸裸的嫉妒，“简直一小白脸。多大了还跟爹爹撒娇，真不害臊！”
她小时就怕爹爹，心中渴望却也从不敢如此贴近爹爹。
他叶然何德何能既得祖母欢喜，又得爹爹宠爱。
“娘，你说他刚回又出府去哪儿？”
叶莹突然一问，赵姨娘想起叶然刚回府的第二日自己好心去给他送婢女时发生的事情，又想起有一天珍嬷嬷说有人在查十五年前庄子里的下人去向，以为又是那些下人的穷亲戚在找人，她就没多在意。
可是，万一是叶然在调查呢……
“珍嬷嬷，找人跟上。另外你前些天禀告的事，派人去查查是谁在找人？务必确定，事不可败，否则……”大家一起下地狱！
“奴婢明白。”珍嬷嬷一点就透，想到事情败露的严重性，心下一震。
叶莹疑惑，“娘，你这么紧张，发生什么事了？”
赵姨娘回神，拍了拍叶莹的手，“没事。你好不容易回府一趟，来，到娘房里，咱娘儿俩好好聊会儿。”
*
二人出府，叶然心急走得比较快，看到莫问医堂就在前面了，却被青竹拉住。
“干嘛？走快点。”
“公子，有人跟着咱们。”青竹低声道。
叶然拧眉，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跟多久了？”
青竹仔细一想，“刚才有些急没多去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咱们出府不久便跟上来了。该不会相爷不放心，吩咐人跟的吧？”自以为做了可靠猜想。
叶公子无情地白了她一眼，爹爹做这事定会提前知会她一声，这鬼鬼祟祟的做法更像是府里某个无人疼的怨妇。
青竹闭嘴，委屈求安慰。
“臭虫！”公子不屑，“走！公子带你去潇洒会儿。”
当叶然在一所名叫春风得意楼的地方停下时，青竹觉得脑壳都疼了，更委屈了。
就这俩臭虫，甩了便是，您老跑这烟柳之地来做什么？还要不要去看青悠了？
叶然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扇子一合，轻点她额头，“跟公子走，不会卖了你的。”
赵怨妇素来把她看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马连根拔除，不就是觉得爹爹会让她继承家业，届时她怕无容身之处么？
另外，赵怨妇极有可能与她娘亲的去世有关，一旦心虚便会紧盯她的行动。
因此，她若装得无作为些，赵怨妇是否会放松警惕？
“您可悠着点！想想为你出生入死的青悠，如今正生死不明呢！”青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
春风得意楼，启都烟柳之地生意最好的花楼。
此刻，楼内济济一堂，声音嘈杂，像个……菜市场。
叶然刚一进门，就有老鸨笑眯眯迎上来，被她一扇子隔开，阻挡胭脂水粉的毒害，“距离产生美。”
老鸨笑容一僵，不明所以，又笑着，“哎哟这位贵公子，长得真俊，赶紧里边请，上好的厢房都准备好了，今晚可是咱们楼里的蝴蝶姑娘拍卖初夜之日，万不可错过呃，这位姑娘是……”
老鸨说得正在兴上，忽然看到青竹，看向叶然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现在的公子哥儿这癖好真是越来越怪了，带……夫人逛青楼？
青竹自小进丞相府，跟在叶然身边，单单站那儿，周身气质比得一般人家府邸的小姐要好得多，不怪老鸨这么认为。
“嗯？有问题？”叶然看了眼青竹，青竹扔了锭银子给老鸨。
“没没！您二位里边请，来人接待贵客！”老鸨接过银子，掂了掂，纳入袖中，笑得越发谄媚。
龟公领二人到上好的厢房内，享受舒适的环境。
厢房是用帘幕遮起来分隔开的隔间，左右互相看不到。
刚上茶，楼下便传来乐声，预示今晚的节目即将开始。
据说，今晚拍卖初夜的蝴蝶姑娘是这儿的第一名妓，平常很少出台。即便出台展现才艺，也是用白纱遮面。恰恰如此，她成了男人们梦寐以求之人，男人想一睹她的真容，更想与她共度良宵。
可惜，她卖艺不卖身。
有的纨绔子弟曾因此闹事，大打出手，连楼中雇的大汉都制止不了，可最终被一股神秘力量平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春风得意楼不再有人闹事，生意越发红火。
没等多久，就听楼下传来一阵惊呼声。
叶然坐起身子，往楼下瞧去，只见一位全身一袭白衣绣花丛蝴蝶样式的女子，在四位粉衣歌女的护拥下，款款而至，步步生莲。
至台上，白衣女子同四位歌女朝众人轻轻一拜，再落座。
一时间，掌声热烈响起。
白衣女子端坐，身前放着一架古琴，双手轻置于其上，头忽而一点，琴声四起。
有的人闭上了眼睛沉醉于乐曲中，轻轻敲打起节拍。
有的人目光始终在白衣女子身上不肯移动一丝一毫。
叶然显然不属于这两类人，她的目光转来转去，一会儿在底下坐着的人身上，一会儿在台上的女子身上。
人在放松享乐之时，是警惕心最松懈之时，也是极易将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
来春风得意楼寻欢作乐的人中，除了平民百姓、商贾之流，亦不乏身份显赫之人。
这些人，一不小心，就可能在此遭遇不测。
不过，自从春风得意楼不再有人闹事后，护卫却只增不减，这里就显得“安全”多了。
一曲毕，在人们依旧沉醉在余音中未清醒过来之际，四位粉衣女子早已致谢下台，将舞台留给今夜的主角。
白衣女子起身，再次开口致谢，淡淡道：“多谢各位今夜捧场……”，清晰悦耳的声音传入人们的耳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楼内想起“震耳”的掌声伴随着叫好声，尤其是叶然旁边厢房内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最先起哄道：“摘面纱！摘面纱！摘面纱！”
